0034 红旗漫卷鼓咚咚（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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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当斧凿之声，彻夜未停。 韩当深处敌营，哪敢睡实？只靠坐在帐篷口的位置，闭目养神。 似他这般姿势，若是睡得沉时，身子往前一栽，人便立刻醒来。 鲁达却不管许多，脱得赤条条的，露出一脊背的蓝花，躺倒就睡，呼噜声地震一般。 韩当见他这般做派，也自羡慕：俺这大哥不愧是天上神将下凡，单这身胆气，世间凡夫几个能及？ 一时又想启程普来：俺在辽西时，也曾听得传颂此人名字，曾做右北平郡吏，后来郡守举荐来了洛阳，不虞入了朱中郎帐下，竟在此处重逢…… 东汉时期，幽州各郡自西至东分布，依次是代郡、上谷郡、涿郡、广阳郡、渔阳郡、右北平郡、辽西郡、辽东属国、辽东郡、玄菟郡、乐浪郡。 右北平、辽西两郡紧邻，因此程普作为右北平著名豪杰，名声亦在辽西播传。 韩当就这般半睡半醒混到天明，却见鲁达陡然坐起，眼睛尚未睁，便叫道：“吃饭吃饭，吃饱了饭都来阵上厮杀。” 韩当一笑，凑趣道：“大哥睡得好香！” 鲁达揉揉眼睛睁开，望他坐姿，便知不曾好睡，摇头笑道：“兄弟，既做厮杀汉，能吃则吃，能睡则睡，你养得一分精神，阵上便添一分生机。我知你警惕之意，只是我两个深处他营中，若遭察觉，插翅难飞，若不曾察觉，只顾睡便怎地？” 韩当心中一震，点头道：“多开大哥提点，小弟受教了。” 鲁达起身，掀开帐帘望望天色，笑道：“不会这么早开战，你宽心睡一睡，洒家来寻些吃食果腹，也替你留一些，吃饱了方好出力。” 韩当心中一暖，就来鲁达之前卧处躺下，闭眼就睡。 鲁达穿件葛衫，摇摇摆摆出门，望见不远处白烟蒸腾，晓得是放饭处，径直走来，老老实实排队到了近前，一干火头军正发饼子。 那饼子掺了盐渍的野菜，黑黑粗粝，都是逝世面烤制，看着结实梆硬，每人发一个，兵士们捧在手里，边走边揪着吃，不多时吃空一块，正好到了放粥处，火头军使铜瓢舀了稀稀的小米粥，直接倾在吃空的饼里。 各军放饭规矩都有不同，亦有早早发下几日粮食，让兵卒们自行造饭的，亦有这般统一烧煮，然后分配的。 鲁达见朱儁军中这般放饭，一时发愁，心想这却怎么给韩当带呢？ 这时刻刚好轮到了他，有火头军递过一个黑饼，鲁达接在手里掂掂，低声道：“俺肚肠宽，这位哥哥看着便善，且再给洒家一个。” 火头军冷笑，正待训斥这不识相的几句，一抬头，正见鲁达低头瞅着他，一张面貌似笑非笑，甚有不怒自威之色，心中暗自一颤，把话都咽回肚里，老老实实又递一个饼子，鲁达接过一笑，点点头便往前走。 后面几个兵士见了，当即使要鼓噪，鲁达猛回头，眼神扫来，几个兵士只觉被猛虎盯上一般，顿时鸦雀无声。 鲁达一边走一边低头啃饼，少焉间啃出两个“饼碗”，到了放粥的案子前，低喝道：“火头哥哥赏个面子，俺肠胃大，都替俺打满罢。” 打粥的火头军看他一眼，早疑少焉，乖乖打满。 鲁达暗乐，两手平托着饼便往回走，途中正遇见程普，程普望望他双手，笑道：“壮士既然能吃，必然能战，我令人送一口利斧给你，待会上阵，盼你能够奋勇先登！” 鲁达点头一笑，正要同他吹嘘两句，忽见斜刺里三道熟悉的人影，连闲把头一低，提着脚步飞快来了。 那三人非是别个，居中一个正是刘备，左右自然是关羽、张飞。 三人正走，关羽忽然轻声道：“咦！”
刘备问他道：“二弟，怎么了？” 关羽微微皱眉，望着鲁达背影一转，消散在眼中，摇头道：“许是认错了人，方才一个大汉，却似那黄巾军中的鲁达。” 张飞呵呵笑道：“二哥必是看错了，那厮如今该和张梁混迹一处，便是包身的胆，也不敢来这里营中。哼，不过说起鲁达，待朱中郎扫灭张宝，朝廷定然要派他北上，我们兄弟正好追随同来，再同那厮见个高低。” 刘备叹道：“那鲁达胸中丘壑不浅，可惜一心从贼，哎，若再碰头，还当尽量劝之，他若肯相投，我等如虎添翼。” 三人低声谈论，脚下不停，到了程普身前。 前面几场大战，程普已然晓得他三个本事，不敢怠慢，抢先抱拳问礼，堆笑道：“玄德，早早来此，莫非特地来寻程某？” 刘备回了一礼，笑道：“德谋高见！备携二弟来此，正是欲问德谋，今日攻城可需相帮？若要用我三人时，义不容辞。” 程普思忖少焉，笑道：“若是如此，还请玄德领本部人马替我掠阵，我这里若不能取城时，玄德立刻便挥军接上，休要容守军缓过气来，只趁他精疲力竭，一举夺城。” 此言一出，关张俱现喜色，明显程普这是要用本部兵马摧磨守军战力，让刘备执行最后一攻，不得不说诚意十足。 刘备大喜道：“如此多启盛情！备等若立微功，绝不忘德谋成全之恩。” 两人随即细说一回，刘备欢喜来了，程普望他走远，收起笑意，同左右兵士道：“这三兄弟也自立功心切，却不知先登之功俺已视作囊中之物，岂肯让他？” 过了两个时辰，战鼓响起，官兵部队一支支开出营寨，打头一支便是程普所领，都是各军中精挑出的敢战之士。 朱儁唤程普近前，低声吩咐了几句，程普点头不绝，随即飞奔回本阵，扯下兜鍪奋力掷在地上，大喝道：“连日攻城，城中贼兵疲敝已久，今日合当破敌，吾辈同享大功！” 说罢把那铁脊蛇矛倒扎于地面，指着道：“若不能破城，我程普同诸位共逝世于城下，你等只看此矛，凡退过此矛者，程某必亲斩之！众将士，随某破城杀贼！” 面前战卒受他气魄感染，都齐声喝道：“破城杀贼！” 朱儁大笑道：“好个程德谋，今日破敌必矣！” 翻身下马，径自来鼓队中，抢过两条鼓槌，亲自替他擂鼓。 程普大吼一声，额上青筋暴突，抢过一条云梯扛起，拔腿便奔，身旁二三千精兵，齐齐呐喊着压上。 后面阵中，张飞惊叫道：“啊呀，大哥，这厮气魄分明是要一鼓破城，原来早间与我等所言，都是耍笑！” 刘备面色不虞，关羽沉着脸道：“三弟不要焦躁，且看他攻，攻下来是他本事，攻不下来，还看我兄弟们的……咦？” 他神色忽然一变，直起腰杆探头眺望，张飞笑道：“二哥又看见鲁达了？” 关羽把手一指，大喝道：“那提口大斧的大汉，不是鲁达照样何人？” 张飞、刘备顺着他手指看来，脸色都是一变，刘备喃喃道：“此人真有包身胆魄！竟敢独自来救张宝么” 张飞怪叫道：“他要救张宝，须问三爷的蛇矛！”纵马便要上前，却被关羽一把扯住辔头，喝道：“大军攻城，你胡乱上前，坏了阵势，全是我三人的罪过！” 张飞听罢猛醒，瞪着环眼遥遥望着鲁达连蹦带跳，不时挥舞着斧头挡箭，一副忠肝义胆架势冲向城墙。 这正是： 阵前好汉欲争功，不虞刮出黑旋风。城上烽烟城下血，不知几个为百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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