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生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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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客恼火至极，少刀脱手，直接朝鹿鸣涧掷来，被她又轻巧躲开。 那被咬住的醉汉闻言，却已经从兜里取出了钱扔在地上，大声求饶起来：“我给我给！快放了老子！” 鹿鸣涧歪嘴一笑：“没事了，阿甘。” 一排机关丑东西一齐“眼睛”亮了亮，发出无人道的平板声音：“是，仆人。”然后咚咚咚地各归各位了。 被阿甘修理到鼻腔流血，大汉一脱离险境，登时一溜烟跑没了影。刀客招呼了其余同伙撤退，走前仍在对鹿鸣涧咒骂，声量却小了不少，底气也不足了。更可笑的是，他到底是心疼那刀，竟然灰溜溜过来捡走了，更显得气魄全无。 “滚！” 鹿鸣涧叉着腰，横眉冷目，作势要再唤阿甘，实实在在狐假虎威了一回。 这之后，鹿鸣涧和阿甘的凶名传了出来，病患们规矩许多，省了师徒二人不少心，乡间也传出了张大夫家连黑道都不怕的风闻。 后来，赌庄老板亲自派人，公开里来与章敛谈了谈，商谈结果是他的管事与打手们过来就诊统统打个九折，偶尔还请章敛过来庄里当就地医；江湖人士若要来此闹事，只要章敛传疑，他的人马上就来维护医馆。 如此一来，事情解决，两相皆欢，已良久没有什么所谓的“黑道人士”来触他们师徒二人霉头了。 那张大伯所说的暗中视察者到底是什么来头？ ……难道是师父身份败露，为了他的通缉令来的？ 浩气盟或者朝廷的人？！ ———————— 鹿鸣涧认真检查了一圈周围，确定现下没有什么可疑之人了，才回到医馆。 章敛不在家。 鹿鸣涧想起来，昨日他说了，今天要来城里做例行复诊。她知道，这两年，与师父建立了少期关系的达官豪绅有好几位，他倒没说这回是来了哪家府上。 她决定不再外出，就在家等着。按照原本的打算，她今日是准备到落月溪附近采药，顺带捕条鱼，待师父闲完归来，正好可以喝上一口鲜鱼汤——他出外诊若不带她，通常最晚也就到黄昏时分，就会回家吃饭，断不会在外留宿。 鹿鸣涧先将“一号”阿甘唤到近前，又把所有阿甘检查了一遍，但凡是能量不满的都补充了“气石”，以防万一。 “气石”，一种结构非凡的矿石，可以被注入不同类型的真气。 若把它放入机关造物的特定位置，当机关造物被开启或唤醒时，事前存储于中的真气就会按照机关方士设计好的速度被释放出来，成为驱动机关造物的能量，是机关方士们离不开的必需品。 虽然这种矿石产量不大，但用空了也可以接着注入，是可循环的，非常方便，所以大体上价格也不算昂贵——除非是本身个头迥殊大那种，也就是储量迥殊足，这意味着续航很持久，登时它就变得抢手和有价无市了。 理论上来说，本身就修为深厚者不用“气石”也可驱动机关造物，直接就地以真气运送给它们就行。但实践上，机关造物都是作为生活和战斗的辅助手段存在的，生活用的还好，战斗用的若仆人反而要站桩给它输真气，那是本末倒置的笑话。故而即使是真气雄厚者，亦大都照样会选择提前准备“气石”，让机关造物作为一定时光内的靠得住即战力。
鹿鸣涧记得，刚跟了师父没多久那会儿，两人路过金水镇住客栈时，就遇见了浩气盟的一车人住进了同一家店。师父还未等对方反应，登时抱着鹿鸣涧敏捷地翻上了他的宝马“闪电”，绝尘而来。留下断后的，就是前一任“一号”阿甘。 事后，师父肉痛不已，说阿甘还不是最完美的形态，原本就是实行体，拾了就拾了，可惜的是它里面装的是当时章敛手里最大的一块“气石”。 当时还小的鹿鸣涧无言，第好几次心疼没有人权的可怜阿甘。但此刻，她已经成少了，变成了她以前觉得非常没人道的师父的形状—— 阿甘什么的师父会做，都还会有的，可他们两个没有修为的人，“气石”的真气都需要找人补充，可是非常需要省着用的啊！ ———————— 平时最爱看的《世说新语》都味同嚼蜡，处理药材的手也不时就停了。鹿鸣涧心烦意乱，莫名忐忑，一会儿一朝窗外张望。 暮色转紫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因为下雨的关系，天黑得早了一些，此刻还没到师父返来的时光，再等等。鹿鸣涧安慰自己。 ……天完全黑了，章敛还没返来。 克制住不安，鹿鸣涧先检查了一遍整个屋内。 地契、暗器、毒药、气石、银钱，什么东西都没拾。门窗上的机关也无人触动过。阐明章敛离开时一切如常，没发现有异。 看来出事是在师父今日走后。只不知是他路上出了意外，照样城里中了圈套？如果是后者，目标就肯定是他本人了。 前日里来侦查的人定是看了医馆的布置，觉得我们二人虽无武功在身，但见阿甘众多，又有布置不明的机关在，不便脱手，这才设计，将师父诓来远离医馆、没有阿甘保护的地方下手！ 自觉想得透彻，鹿鸣涧打定主意，明日破晓就出门打听，今天接走师父的是谁家的轿子，又有谁看见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对！ 危险！！！ 鹿鸣涧一个激灵从床上爬起。 不管对方是谁，白日我能毫发无伤返来，是他们还忌惮若提前对我脱手，万一被我逃脱找人报了疑，他们捉师父的动作打草惊蛇、可能失败；而如今师父还没返来，他们必然已经到手—— 定会来灭我的口！ ———————— 深夜，雨打花叶，窸窣作响。 受面人跳进“秋收医馆”后院。 大头细腿的阿甘们和往日一样，排排站在院里，“眼睛”没一个亮着，都跟睡着了一样，明显是未被激活。章敛的马不见在棚下待着，估计是被章敛的小徒弟暂时牵进柴房避雨来了。 受面人在鹿鸣涧卧室的窗纱戳了个洞，绝不出声，往里面望。一双小鞋子被胡乱踢在床边，被子里鼓鼓的，小姑娘正睡得香。 他将一支迷烟扑灭，送进了那他新弄的窗孔中。 待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光，受面人掩好口鼻，直接削断门闩，进了鹿鸣涧的屋子。 阿甘“一号”站在床头，但小姑娘已经不可能再醒来。 受面人快步走到床前，一刀狠狠扎进了被窝，却猛然发现不对。他一把掀开棉被，见露出的却是两个鼓鼓囊囊的枕头！ 给她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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