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人心思变（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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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帝制时代，有一个几乎所有王朝都无可回避的诅咒，三百年而亡。 有人把这个叫做王朝周期律。 而导致这种周期的，本质上社会资源再均匀的修正过程，说的再直白一些，就是土地的再分配过程。 土地兼并严重，社会资源被少部分人占据，一旦再出点天灾人祸，来个昏君庸主，内奸侵扰。 几百年的庞然大物，很可能会骤然崩塌。 而此刻，在李云看来，这个大周，几乎把所有的要素统统占全了。 田县丞先前说过，朝廷加征税收是为了接触，而且是连年接触，阐明朝廷至多是有外患的。 李云的父辈，之所以选择上山落草，是因为大部分人失来了田地，也阐明这个时代，出现了严重的土地兼并问题。 而临县石埭的事情，又阐明了此时的吏治松弛程度，已经到了几乎积重难返的地步。 各类迹象都阐明，这個国家，已经走到了暮年。 薛知县少吁短叹一番，才看向李云，开口道：“本年，各地恐怕会到处动乱。” “甚至，朝廷会不会注意到石埭的事情，都很难说。” 如果是治世，石埭这种情况发生，朝廷一定会派钦差下来，详细查明此事，但是此刻，各地可能都会生乱子，朝廷可能根本没有精力顾及这一县的小事情。 这也是田刺史这般肆无忌惮的原因。 李云低头品茗，淡淡的说道：“就朝廷此刻这个模样，依我看，哪怕是派了钦差下来，无非也是在宣州捞上一笔，吃干抹净之后拍拍屁股就走了。” “没有人会在意石埭河西村的真相。” 薛县尊再一次无言以对。 沉默了许久之后，他才开口说道：“本朝大抵如此了，不过听说太子英武，等太子嗣位之后，或可以扭转乾坤。” 李某人低头品茗，心里却冷笑不止。 历朝历代的昏君，在当太子的时刻，都表现的相当不错，不然他也坐不到谁人帝位上来。 然而即位之后，还会不会英明，就又是很难说的事情了。 再说了，一个国家发展到，应该说糟糕到一定的程度，单凭一个人，是绝难扭转趋势的，想要再造乾坤，就只能打坏重来！ 见李云没有答复，薛县尊也清楚了李云的一些意思，他又叹了口气，开口道：“不管怎么说，石埭的事情，总算是告一段落了，也没有牵连到咱们青阳，这几天你估计也很累了，再加上受了伤，来休养一段时光，再来衙门里当差罢。” 李都头站了起来，看向薛知县，笑着说道：“县尊放心，我先前说过的话依旧作数，哪怕花个一两年时光，我也会在青阳，把青阳境内的匪徒，全部剿灭洁净。” “这样，哪怕外面再乱，咱们青阳，也能做几年净土。” 薛县尊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开口道：“好，只要老夫在任青阳，便一直会支持你来剿匪。” 李某人受了伤，没有办法抱拳，微微欠身行礼之后，离开了薛老爷的书房，刚走出来没多久，就迎面撞上了薛小姐。 薛韵儿这会儿是来给父亲送羹汤，抬头看见胳膊挂在脖子上的李云，惊呼了一声。 “呀，你怎么啦？” 李云这才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左臂。 他差点都忘了自己还挂着根布条了。 “没事，没事。” 李某人笑着说道：“被反贼给划了一刀，皮外伤，再有几天就大好了。” 薛韵儿轻轻点头，她抬头看着李云，半晌没有说出来话。 这会儿的气氛，有些奇怪。 李云也许久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道：“薛小姐，我要返来养伤了，咱们下回再聊？” 薛韵儿轻轻点头：“你…你当心些。” 她对李云的感觉，十分复杂。 多少照样带着些恨意的，但是又掺杂了些好奇。 毕竟这个山贼头子当初要是用强，这会儿她肚子可能都已经大了。 目送着李云离开之后，薛韵儿端着汤进了父亲的书房，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开口道：“爹，我给您熬的汤，您趁热喝了拔。”
薛知县“嗯”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女儿，问道：“在外面碰到李昭了？” 听到这个名字，薛韵儿一怔，随即轻轻点头：“碰到了。” “我儿觉得他怎么样？” 这个问题，让薛韵儿脸色通红，有些手足无措：“爹，什么怎么样？” 薛县尊打量着女儿，微微摇头：“爹看出来了，你对他照样有些想法的。” 听到这句话，薛韵儿深呼吸了一口气，问道：“您不厌弃他的出身？” “厌弃。” 薛县尊老老实实的说道。 他低头喝了口汤之后，微微眯了眯眼睛，轻声道：“他这个出身，要是畴前，哪怕韵儿你喜欢，爹也是绝不会同意的。” “毕竟他出身草莽，绝不可能做官，更不可能富贵。” “不过…” 薛知县沉默了一会儿，少叹了一口气：“不过此刻，为父倒是可以斟酌斟酌他。” 薛韵儿有些好奇，问道：“为什么？” 薛县尊默然道：“至多以他的本事，不至于被人欺侮，往后几十年，可以护你一世周全。” 薛韵儿给老父亲添了一碗羹汤，没有说话，但是心中暗忖。 “您老人家，要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大概就不会这么想了！” 不过即使如此，薛韵儿心里，也多少生出来一些遐想，她想到了在山上的时刻相处的那一个月时光，想到了月光下，一身健壮肌肉的李云，一拳打穿沙袋… 不知不觉间，她竟然痴在了原地。 ………… 李云离开了县衙之后，先是回住处睡了一个大觉，第二天他在县城的一处酒馆，请同来石埭的衙差兄弟们吃了顿饭，喝了顿酒。 这一顿酒，喝的天昏地暗，即使是酒量极好的李云，也有些大了，为了防备自己乱说话，他跟张虎互相扶持着回到了住处，又睡了个午觉。 到下午睡醒，李寨主用了两个大比兜，才把睡的跟逝世猪一样的张虎打醒。 张虎迷含混糊醒了过来，挠了挠头：“二哥，怎么啦？” 李云瞪了他一眼，骂道：“以后喝酒都不带你了，刚才多嘴多舌，差点说错话！” 张虎还有些含混，全然不记得在酒馆里，差点说错话的事情，不过他也不气愤，看着李云，问道：“二哥，你把我弄醒做什么？” “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回苍山来。” 张虎这才来了精神，揉了揉眼睛之后，喜道：“终于要返来了，我都想寨子了！” 李某人这会儿，已经把自己的两身衣服打包好，张虎也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很快两个人就上了马，一路离开青阳，返回苍山大寨来了。 而就在两个人离开之后没多久，一身淡蓝色少裙的薛小姐，与丫鬟冬儿一起，来到了这出小院外。 薛韵儿问道：“冬儿，确定是这里么？” “跟衙差问了，是这里没错。” 薛韵儿捏了捏衣角，低声道：“那你来把伤药送给他吧，送完我们就走。” 冬儿笑嘻嘻的说道：“小姐，你不自己来送？” 薛韵儿瞪了她一眼，冬儿缩了缩脖子，连闲来敲门来了。 过了一会儿，冬儿一路小跑返来，手里还拿着一张纸：“小姐，李都头没在家。” “门口贴着这个。” 薛韵儿拿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四个字。 “返野生伤。” 冬儿在一旁说道：“估计是怕衙门里的人找他，才贴在门上的，不过…” 她看着这个字，笑着说道：“李都头功夫不错，写字也挺好看呢。” 薛韵儿看着眼前这四个还算不错的字，冷哼了一声：“他返家，他谁人家…” 她没有继续说下来，而是看着这四个字，微微皱眉。 谁人山贼头子… 字居然真的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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