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划（修改版）（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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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划（修改版）
聚仙楼是京城中最大的酒楼, 光是雅间儿就有不少，周清选定了兰婆婆后, 原涵并未多言, 漫步往外走，冲着齐王福了福身，轻声道, “还请齐王殿下入内瞧上一眼, 两位婆婆的症状并无太大的差异，三日之后, 妾身与周小姐的技艺究竟孰高孰低, 自见分晓。”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 齐王自然不会拒绝。只见他微微点头, 迈步进了房中, 成郡王与昭禾郡主紧随其后, 几人认真端量着兰桂两位婆婆的面色，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所有人都无异议，比试便是公平的。”原涵幽幽说道。
瞥见她静谧无波的神情, 齐王眼中隐隐透着几分不耐, 薄唇紧抿, 快步离开了雅间儿。宁玉芜对男人有几分了解, 见他面色不虞, 心里咯噔一声，也顾不上什么比试了, 赶闲跟了上来。
聚仙楼的老板老早就收了宁家的益处, 他只是商户, 根本开罪不起堂堂的户部尚书，态度自然殷勤的很, 派伙计将房间收拾好，安置兰婆婆与周清。
以香药养身，必须天少日久才能看见效果，三日已经算是最短的期限了，不到时刻，留在聚仙楼中也没有任何用处。厅堂中的客人大多对调香有几分了解，虽感兴趣，却也不会在此处擎等着，很快便如潮水般纷纷离开，只剩下寥寥几人还留在原地。
昭禾拉着周清的手，压低了声音安慰，“原涵虽通晓医理，但她调香的技艺却远不如你，清儿莫要挂怀。”
“郡主放心，我会尽心竭力的调理兰婆婆的身体，绝不会让你失望。”边说着，周清边瞥了一眼周良玉，发现哥哥耳根泛红，木愣愣站在原地，明显有些手足无措。想起哥哥对郡主的心思，她暗暗摇头，也不知结果如何，究竟是好是坏。
昭禾走后，周家人又上前围着她，周父苦口婆心的提点，恐怕女儿一时疏忽，耽搁了兰婆婆的病情，与人命相比，宣炉跟名声都是外物，倒也没那么重要了。
周清轻轻点头，将父亲的叮咛牢牢记在心中。交谈时，她扫视一周，并没有发现开崇的身影。正如哥哥所言，镇抚司事务繁杂，指挥使能抽空来这一趟，已经不容易了，哪还会继续耽搁时光？
心里虽这么想，她神色仍有些黯淡，将家人送出了酒楼，刚走回雅间门口，便看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艳丽面容上带着明显的吃惊之色，周清伸手扶着门板，低声问，“指挥使不是走了吗，怎么突然出此刻这里？”
开崇迎上前，站在女人一臂开外的位置，聚仙楼人多眼杂，为了清儿的名声，切不可太过孟浪，他虽不惧那些流言蜚语，却不忍让心爱的女人受到这些苛责。言语看似寻常，有时刻却会化为锋锐的利刃，最是伤人不过。
“没有见到周小姐，本官实难放心。待会我会派人在雅间儿外看守，没有人能在锦衣卫眼皮子底下脱手脚，至于做香药的原料，都是从开府送过来的，绝不会生出半点错误。”常年呆在诏狱中，他见过的阴私手段数不堪数，宁家人本就心机深沉，郑家五十五口之所以会葬身火海，烧的尸骸无存，宁成风可没少出力，他怎能不提防？
大概是上辈子过的太苦，此时此刻，面对开崇眼底绝不掩饰的关切，周清心里一阵滚烫，先前她曾说过，要等一个月以后才会给他答案，但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她突然不想等了。
“这三日内，小妇人身在聚仙楼，无法为指挥使调香，便由于福将熏球送到您手上，虽比不得宣炉有用，却能缓解一二，等比试结束后，小妇人有话想跟您说。”
开崇不知道她究竟要说什么，不过清儿的要求，他从来不会拒绝，随即点了点头。
他走后不久，便有人将香料送到了雅间儿中，兰婆婆浑身浮肿的厉害，明显是肾脏出了问题，体内储蓄积累的水液无法排出，才会愈演愈烈，变成此刻的模样。
眼下兰婆婆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周清也颇为无奈，她坐在床沿边上，思索了许久，才决定用木香饼子除湿，每日服上三五枚，便能将下焦调顺。
木香饼子的制法并不算复杂，用木香、檀香、缩砂、莪术等香料调和，以醋汁熬煮莪术，再以盐水浸没，最后投入到浆米之中，研磨后加白沙蜜，甘草膏做成香饼，即可服食。
除此之外，她还在香炉中焚烧了辛夷，此物有祛邪除湿之功效。香药与焚香双管齐下，效果应该不差。
*
宁玉芜追着齐王离开了聚仙楼，上马车后，瞥见男人阴晴不定的面色，她急喘几声，两手用力搅动着锦帕，柔声表明，“玉芜实在没有想到，原姨娘竟会选用此种题目，三日后，等她将周氏彻底压下来、”
话没说完，就被齐王不耐打断，“够了！若是原氏输了比试呢？又该如何是好？况且就算她赢了，开崇也不会对你青睐有加，将那些账目展露于你面前，想要护住宁家，烧毁证据，这个法子根本行不通！”
女人一张脸涨红如血，她暗暗咬了咬牙，哭道，“先前是王爷说的，让玉芜嫁给开崇，尽量将他说合到咱们身边，如此一来，就算那本账册交到陛下手中，咱们也不至于如此被动，毕竟账册根本证实不了什么，藏在郑临韬手中的证据才是最关键的......此刻王爷又说这条路走不通，您让玉芜怎么办？”
想起近段时日受到的委屈，宁玉芜心里甭提有多难受了，她以手掩面，两行清泪顺着面颊不停滑落，这副模样当真称得上我见犹怜。
齐王对她并非全然无情，从袖中摸出帕子，捏着女人的下颚，一边拭泪一边道，“是本王想错了，开崇忠于父皇，根本没有说合的可能，既如此，还不如将他彻底除来，到时刻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空出来，推举本王的人手，也就不怕这些鹰犬了。”
听到这话，宁玉芜浑身一震，没想到齐王竟生出这等想法，她心神平复下来，声音沙哑的问，“王爷准备如何出手？若是下毒的话，就算成了，也会让陛下发生戒心，想要达成目的，怕是更为不易。”
“下毒自是不成。前几日你跟本王说过，开崇髓海有疾，受不得血气的打击，必须以香料才能压制住那种疼痛，眼下周氏正在聚仙楼中比试，只要派人围住聚仙楼，不让镇抚司的人出入，周氏无法为他诊治，髓海的疼痛就永远不会平复，这可是要人命的。”
从宁玉芜第一次说出“髓海有疾”这四个字，齐王心里已经有了成算。
上一任指挥使开孟冬是开崇的嫡亲叔叔，也患上了同样的病症，有人为了除掉他，便将他嫡亲妹妹开微大卸八块，把尸首盛放于木匣中，送到开孟冬面前，他受不住血气的冲撞，头痛欲裂，药石无医，熬了整整三日，照样没挺过来。
桃花眼微微闪烁，宁玉芜也想起了这回事，当初的凶案闹的委实不小，即使身在闺阁，她也听到风声了。
“王爷是想用同样的法子除来开崇，让他与开孟冬逝世状相同？”
齐王微微点头，道，“髓海有疾是病症，太医都无法诊治，开崇受不住刺激，拾了一条性命，是他的命数如此，与旁人并无瓜葛，父皇即使怀疑，也没有任何用处。”
“比起他叔父，开崇更为冷血，他不在意任何人，侯氏与开岭母子，在他心里根本没有半分地位可言，就算逝世在面前，想来也不会对他发生太大的刺激。”
想起开崇对侯氏的态度，宁玉芜不由皱眉，面上露出几分不满。
齐王手里拿着折扇，轻小扣了几下，眯眼道，“此人表面看似冷血，实践上却十分重情，侯氏母子虽没有用处。但教他武功的耿乔却不同，即使只是个小小的百户，却待他如子，恩重如山。前年耿乔过世，只留下一个十六岁的独子，名为耿云安，开崇将他视为亲弟，眼下也该派上用场了。”
想起开微的逝世状，宁玉芜心里一阵发热，身子颤抖不停。看着那张俊朗斯文的面庞，她咬了咬唇，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比试的结果并不重要，你莫要插手，先返来便是，等解决了开崇，本王会娶你做王妃。”说话时，马车停在了宁府门口，女人怯怯点头。
想到王爷会对一个无辜的少年下手，她内里便生出了几分不忍。但与宁家的富贵繁荣相比，一条人命委实算不得什么，没了也就没了，大不了多给耿家烧些纸钱，让耿云安下辈子投个好胎，切莫与开崇那种恶鬼牵扯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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