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道种（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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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氏中庭，沈复和沈止降阶而迎，按理来说，吴降当初来时已经自认族中晚辈，这两位都是沈氏族老，降阶迎一个晚辈是不合礼的。

    但吴降看见中庭前立着香案，以黄土铺地，廊柱下悬挂旌旃，当即清楚了，人家不是拿他当后辈子侄，而是以大夫之礼相迎。

    吴降看了一眼沈月娘，沈月娘有些赧然，小声表明：“沈氏多年没有……嗯，如五哥这样的大夫登门了，爹爹和四叔应当是很欢喜，还请五哥看在妹的薄面上顺着些……这也是他们的心愿……”

    车子停稳，吴降下车，向沈复和沈止道：“二叔、四叔，一家人何必如此？随意就好了。”

    吴降在狼山时闹得动静不小，其后沈氏多方打探，自然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听他依旧以一家人相称，沈复和沈止皆大喜过望：一家人最好，管你姓甚，你就是我沈氏五郎！

    沈复肃容道：“五郎已经是大夫之身，我沈氏三十五年来第一位卿大夫，焉能随意？”

    沈止躬身：“五郎，四叔多开你了！”他是真心诚意的感开，如果没有吴降炼制的灵丹，他早就一抔黄土了。四年前服用了吴降炼制的青灵丹后，延寿两年半，接着服用第二枚，再次延寿一年半，最后一枚没有服用，因为他终于破境入了炼神，成为沈氏第二根顶梁柱。

    沈氏有了两位炼神境修士，声势重振，家境立刻恢复了不少。

    除了沈止的破境，这几年，沈氏还倚仗吴降的六味地黄丸入账超过百金，大大缓解了宗族的压力，他在沈复和沈止心中是什么分量，可想而知。

    见礼之后，吴降开门见山：“二叔、四叔都是我的少辈, 今日返来, 是想听一听二位少辈的经验。。”

    沈复问：“五郎想问的是哪些？”

    吴降思索着道：“比如, 二叔当年在修行中感受到的那丝玄妙，四叔于生逝世之间的体悟……”

    沈复和沈止对视一眼，向吴降笑道：“恭贺五郎, 现破境之兆！”

    但凡问到这种问题，那就是心里有了感悟, 这种感悟是修行到了某种地步之后的一种总结和反思, 又叫“道种”, 是发生神识的预兆，也是神识孕育的最初本源。

    修行四大境, 炼气境修士就占了七成多，剩下的绝大部分也只是入了资深境而已，只有极小一部分, 约莫百分之二能破境炼神, 究其原因, 能发生“道种”者, 十个里面也许只有一个。

    九成的炼气士都在“浑浑噩噩”中度过一生，根本就捕捉不到这丝感悟, 谈何破境？当然，体会到了感悟，心生了道种, 也不一定就能孕育出神识来，但至多打开了这扇大门。

    吴降捕捉到了这丝玄妙的感悟, 打开了破境的大门，有可能成就炼神境, 关于沈氏来说，当然是件好事。

    当下沈复便谈起了当年自己的体悟：“我当年捕捉道种后, 苦苦寻找却未有所得，于是游历四方，却始终没有收获，不仅未有所得，更感心中郁气沉积，越发凌厉，似有刀削斧斫之感, 夜深时疼痛难忍。及至吴国，正遇吴军挞伐钟离之战，钟离孤城，已现不支之象。吴军攻城时, 钟离氏齐上城墙，人人争先、奋勇杀敌，虽十二少年亦舍身力战，高呼‘钟离之嗣不可绝焉‘。我为其所感，思及当年蔡楚联军攻我平舆，与之何其相似，于是拔剑助之……”

    说时，沈复似乎又回到了十多年前钟离城头：“……当时箭矢如雨，法器纵横，我如中疯魔，觉得是在平舆城头大战蔡楚联军，酣战中力斩吴军先登七士。奈何城头吴军越战越多，守城的钟离氏则越来越少，我被吴军围住，身受重伤，昏迷不醒。也是天意佑我沈氏，我竟未逝世，从千人冢中爬了出来，此时，胸中郁气尽来，一缕神识而生，由此破境炼虚。”

    吴降认真听着，认真体会着沈复的感受，沉吟良久，转向沈止。

    沈止笑道：“我之破境，也是五郎所赐，当日寿元已尽，岌岌可危而已。但心中一直挂怀的是族中后辈后辈，我担心这一来，二兄一人，如何拉扯偌大家业，故此便不宁愿，道种便由此而来。来岁，三郎、九郎前后诞子，相隔不过一日，我抱着两个孙儿，听着他们的啼哭，老怀大慰之下，便破了境，说起来容易，其实也不容易。”

    吴降点头，闭目思索良久，向二老拜道：“多开二叔、四叔。”

    沈复道：“如何认知道种、破解道种、孕育道种，不同之人有不同之道，我们两个的感悟你尽可参知，却不可因循，尤其不能成了负担，否则将起心魔。其实我是不赞成你来访求太多前辈的，知道别人是怎么回事便可，到此为止就好，访求太多，反会成了负担、成了挥之不来的累赘，须记住，不可求诸人，只可求诸己。”

    吴降再拜：“我已知，不会再问旁人了。”

    炼神境的破境心得，他以前问过卢芳，问过金无幻，问过元司马，今日再问了沈复和沈止，已经求访五人。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感悟，有自己的破解之法，问得再多也是惘然。

    他原本最想听的是沈止的感悟，毕竟沈止从某方面来说，与他有缘，正是因他炼制的灵丹而延寿、而破境。但今日听了以后，却发现根本无从借鉴，只能作罢。

    反倒是沈复的话，于他而言才是最大的收获——不要求诸别人，只能求诸自己！

    吴降向沈复、沈止告辞，这两位已经清楚了他来访的目的，便没再挽留。

    依旧由沈月娘乘车相送，她将一百二十金交给吴降，这是吴降一年来分两次炼制六枚灵丹的钱，全都卖了出来，每枚商定的价格是二十金，剩下卖出多少都是沈氏的。

    吴降笑问：“说实话，你们挣了多少？”

    沈月娘道：“六十金。”

    这就是均价三十金，比早先时低了不少，阐明蔡国能出得起这个价的卿大夫、宗门、世家大族已经不多了。

    她又道：“我们打算再降一点，二十五金卖出来，另外再向周边诸国卖一些，如此便能翻倍，五哥觉得可以么？”

    吴降想了想，摇头道：“才降五金怕是不成。我最近修为提降不小，炼丹的技法也有所增强，我争取将成本再降一降，每一枚给你十五金，你们按二十金卖。”

    沈月娘担心的问：“五哥不会白干了吧？”

    吴降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吧，有得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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