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戏剧（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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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柴一苇吐了两次，迷含混糊喊了十三声娘。 次日，天际泛起鱼肚白，晨曦透过窗子映出去，方临打着哈欠起床，出门洗漱。 刘掌柜将马桶处理给粪夫，在落了白霜的院子里搓着手，哈着白气。 “怎么，昨晚没睡好？”他看方临打着哈欠，问着，一起出门。 “昨晚，我和一苇来客满楼吃饭，他醉了，半夜又是吐，又是喊着娘。”涉及到柴一苇隐私，方临并没细说。 “他娘……唉，七年前的十一月初九，一苇他娘带着他来店里，一晃，这么多年过来了啊！”刘掌柜唏嘘说道。 柴一苇记得这个日子，便也罢了，方临没想到，刘掌柜竟也记得，这份不经意间吐露的温情让他心中微微感动。 “一苇是个苦命人，荻子也是，他家……唉！”刘掌柜又是叹着，却没具体说。 方临也没问，这种事不好问，等哪一天，黄荻真想说了，对方自己会告诉。 “时光真快，想那时，我还能干得很，不比你们年轻人差，此刻就不行了，精力不济事喽！”刘掌柜语气中怀着对畴前的留恋，不知是怀念过往的时光，照样那时的好身体。 “哪呢？我看掌柜的身体就挺好，对了，我们胡同里欧夫子上次还在问，问您身体最近如何……” 俩人说着，走远了。 因为天冷了，一路上，见到的小学童们，都穿上了厚一些的衣服。 红彤彤的朝阳下，卖菜买菜的，叫卖早饭的，人来人往，老婆子小媳妇，大人大人，一股市井喧嚣的鲜活气息劈面而来。 这一刻，方临忽而心绪尽来，迎着走来，放下了昨日，只想把握好此刻。 返来，柴一苇已经起来，打扫着屋子，恢复了平日的样子，憨厚、老实，不太吭声，昨晚仿佛只是一场梦境、错觉。 “方哥，麻烦你了，昨晚我记得吐了，是你帮我收拾的吧？”柴一苇带着不好意思，对方临道歉。 ‘成年人的辛酸苦楚，大抵就是如此，哭过醉过，收拾过后，继续过活。’ 方临想着，摆手笑道：“不麻烦，昨晚吃了你一顿大餐么，这也是应该的。” 说话间，黄荻也返来了，脸上没了昨日的神思不属，看样子心情也好多了，似乎家里的事情已经解决，还有闲心问两人昨晚吃的什么。 等方临说了来客满楼吃的叫化童鸡，这小子大叫：“亏了，亏了，早知道我昨晚就该来的！” “黄哥，方哥有打包返来，中午热一下你试试。”柴一苇道。 “叫化童鸡的确味道挺好，滋味甚香，让人舌头都恨不得吞下来。”方临打趣着诱惑他。 “一苇、临子，你们够朋友，吃饭还想着我，叫化童鸡，这我还真没吃过……”黄荻说着，舔了舔嘴唇，咕咚吞咽了口口水，有着明显的期待：“那我可就等着了。” 此时，太阳降高了些，屋内的小小温情就如照落窗前的琐碎阳光，斑驳动人，亦如那风浪过后，云开雨霁，阳光下微微翻着波浪的海面。 ……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来。 随着时光推移，天气也一天较一天地冷了，早上出门溜达，能看到小学童衣服一次次加厚，有时还会看到他们捡着冰碴子玩。
…… 这日方临又是轮休，傍晚回到西巷胡同，橙色的霞光染透了半边天空。 方母、田萱坐在门口包着饺子。 方临就进屋拿了几个蒜，坐着她们旁边剥着，说着话。 没用问，方母就给他说起来：“辛家辛老倌挺过来了，来医馆回看，济仁堂的大夫都吃惊，说他命硬，只是留下了些毛病，整个人时不时发抖一下，打摆子，还有就是，半边脸僵住了，做不出一点表情，也干不了太重的活儿，不过这已经是万幸了。” ‘应该是撞到脑袋的后遗症，神经方面的问题。’方临心中暗道。 “对了，辛老倌这事么，码头方面说是他们爷俩自己的错，不肯赔一文钱，欧夫子那天带着辛佑来了码头，来要赔偿。” “是呢，临弟，那天……最后照样要返来了些，多少就不太知道了。”田萱也是说着。 ‘这像是欧夫子能做出来的事。’方临想着，又问：“那邱家呢？” “邱家啊，就那样呗！”方母说着：“邱老倌半边身子瘫了，有邱婆婆照看着，三个女儿也不时来照顾，这一下老两口也算是想清楚了，不像以前那么泼着命干了。” “还有就是，因为邱老倌的事么，邱家前几天办了個宴，你猜怎么着？邱家一会儿不缺钱了，就是宴席过后，邱家名声变得不太好。” “这样啊！”方临一转念，清楚了。 这个时代，办宴席的人家都有礼金薄，记下各人送了多少，等以后对方办席，那是要如数还返来的。 此刻社会风尚，礼金越给越高，宴席档次自然也水涨船高，至多要让人家有种和礼金层次匹配的感觉，而邱家这次宴席可能相对简陋，至多相对礼金来说是这样。 于是，一顿宴席过后，邱家钱是返来了，名声却变坏了，换句话说，面子没了。 方临思来此事，感觉有种荒谬绝伦的戏剧性：‘老两口一生要脸，最终却拾了脸面；老两口半生积存，如数应付了人情礼数，等出了事家无一两余钱，可一顿宴席，礼金收返来，还一会儿富足起来……这可真是，让人如何说呢？’ 说话间，方父返来了，田萱起身来下饺子，方母也扶着腰起身，一瘸一拐。 “娘，你这是？”方临连闲问道。 “没什么，今早出门倒泔水，踩着冰滑到，伤到了脚踝，那时，你爹来了码头，照样小萱背着我来看的大夫，她不容易啊！” 方母见方临照样满脸关切，笑着安慰道：“没事，当时摔倒，是有些钻心得疼，可此刻就好了，不怎么疼了，也已经抹了膏药，大夫说没伤到骨头，十天半月就好了。” “那就好。”方临没说‘娘你怎么这么不当心’，事情已经发生，抱怨指责没一点用处，还会让方母心情不好，何必呢？ 不过他听着，就能想象到，白日方母摔了后，田萱一个人背着来医馆的艰难，心头微酸。 “你们也不来喊我。”方父也是吭哧着，这么说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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