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积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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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奸贼，看打！” 那人大喝一声，然后，抡起拳头照实了往那演员身上打。 此人看着人高马大，身强力壮，演员怎么经得起他的拳头？只几拳，就已经是鼻青脸肿。 “好好好！” 台下不少观众呆了了下，纷纷叫好。 反倒是不少看过这场戏的老客，此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戏里有这一出么？照样说今日新安排的？就是安排，戏里哪有这么真打啊？ “打得好！”方父、方母受到气氛感染，也在跟着起哄。 田萱倒是眨眨眼睛，稍克制些。 方临无奈，知道这多半是一场黑龙，刚才思索间，他留意到，之前台上到了热潮，台下观众无不是击掌叫好，那人既没有叫好，也不击掌，只是虎目圆瞪，满脸通红。 “住手！” 别人不清楚，茶馆仆人自是知情的，心道不好，赶快站出来，招呼将那人拉开。 那人却还在大喝：“似此奸相，不打待何？” 旁人一听，都是哭笑不得，知道这是入戏太深了。 这时刻有人突然喊道：“这不是前些日子，谁人和杨举人相撞的樵夫么？好像姓岳。” “姓岳，难怪了，这是代入岳武穆出去了！” “这樵夫先前撞了举人，今日更不得了，又打了宰相，也是不枉终生了。”有人恶作剧。 …… 顿时响起一片善意的笑声。 “可惜！”方父说了句，似乎还在为不是安排的，感到遗憾。 “那秦桧坏，该打。”方母也是道。 田萱同样在说：“我一开始也觉得安排的呢！” 方临笑笑，心中转念，大概清楚了经由。 想来是这岳樵夫在街市上卖了柴后，赶来看戏，恰逢今日这场《精忠传》看到岳武穆再如何神勇，也抵不过秦桧一张嘴，代入出去，因此情绪酝酿到极致，爆发出来，才有了先前那一幕。 “这是戏，莫要当真！”茶馆仆人劝告着。 岳樵夫竟是道：“我知道是戏，才打，若是真的，便以斧头相砍了！” 茶馆仆人无可奈何，却也没追究，台下观众看了场戏外之戏，也觉满意，今日返来，可以聊作茶余饭后的趣谈。 …… 到了中午，方临竟看到了外卖，是的，就是外卖，是那种提前来酒楼差人预定，到了时光，店小二送上门来的那种。 而方临一家么，来找了小饭店吃了些，下午继续走走逛逛，来了城中另一处出名茶馆聚贤斋外看了一会儿，不仅是出名茶楼、酒馆，还来一些出名学堂外走了走，见到学堂小儿，还问了他们平日玩些什么，可否爬树、玩水，又是来哪。 俗话说，捉鱼要来水边，砍柴当来山上，方临想结识贵人，建立人脉关系网，自然要来这些贵人出没，或者贵人家后辈出没的地方。 ‘这么多地点，这么多钟鸣鼎盛之家，今日踩了点，往后每日清晨，或者读书累了，得闲就来这些地方走一圈，总能寻到机会赞助一二，只要开了头，有了一个联系，再之后就好办多了。’他心中暗道。 当然，这是一个极需要耐心的事情，可能一月、三月、半年、一年，非一日之功。不过，照样那句话，只要耐心、细心、留神、做足准备，将时光拉到一个较大的跨度，概率就会变得极高。 方临也不急，正好目前在进修识字，下一步，还准备读四书五经，看看自己天赋，两者可以同步进行。 哗啦啦！ 秋风起了，拂过树梢，有枯叶飘落。 方临接过一片，知道这是天气渐渐转凉，万物残落，进入蛰伏。
他更知道，秋收冬藏乃自然之理，它们默默积存，等到明年春暖花开，便会有万千花开。 …… 就这么逛了一天。 一家人自是高喜悦兴。对了，方临没曾想，方父平素跟木头似的，竟给他上了一课，主动给方母买了根木钗，他也连闲给田萱挑选了根头绳——田萱头发稍短，路上卖掉了头发，还没少太少。 傍晚，回到西巷胡同，方母在门口择菜，和旁边人家的邱婆婆絮叨着，说着今日来看戏之事。 这时刻满娭毑买菜返来经由——往日如买菜的活计，自然是春桃干的，昨日经由欧夫子训斥，她今日才难得开始干活，正好听到这话。 “真是乡下小地方来的，看个戏那么喜悦，没见过世面。”她撇嘴道。 “我是没见过世面，可我有個好儿子，不像是有些人家的儿子是个二流子，整天不干闲事，更别说带他娘看戏了。”方母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回怼过来。 “好稀罕似的，我这人就不喜欢看戏。”满娭毑被戳到肺管子，强自辩解了一句，扭着屁股狼狈‘逃’返来了。 …… 这边，方临来到桂花树下，找欧夫子唠嗑——话说，他挺喜欢欧夫子、刘掌柜，每次闲聊，总能从他们这里得到不少有用的疑息。 “说到看戏，我这里有个小案例。”欧夫子躺在藤椅上，说着直了下腰，想喝口水。 “欧夫子您说。”方临拿起竹筒递过。 欧夫子点点头，一副‘你小子孺子可教’的表情，呷了口水道：“开国初年，有一地方富绅，姓柳，自号戏中人。从他给自己起的外号中不难看出，这是个酷爱戏曲之人，不仅喜欢看戏，还能自编自导自演，家中养了个戏班子，大约十余人，只要得空，就与戏班子一起排练…… 这日，柳富绅正敲敲打打排练一出剧目，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砰砰砰短促敲门声，原来是官府中人，将门叫开，闯入出去，将他抓走了。 为何呢？因为太祖颁发‘严禁民间声色’的禁令。太祖有言，声色乃伐性之斧，易于溺人，一有沉溺，则祸乱生，甚于鸠毒。” 欧夫子说着，深觉得然：“声色犬马迷人眼，原本的好官，若是沉溺其中，也容易堕落……可如今，勾栏瓦舍没了，说书唱戏的却走入茶馆酒楼，四海皆然。开国初年，太祖只允许教坊司唱戏，只允许唱忠孝戏段，如今，法虽在而令难达，濮上之音不绝。” “就说前些日子，有一出《西厢记》新戏，好像说的是什么情情爱爱的，但偏偏来看者不计其数，人山人海……简直荒唐，不成样子，今不如古啊！”他叹息着。 “饮食男女，人之大欲也！” 方临思索了下，却是说出了不同意见：“开国之初，百废待兴，百姓需专心生产，不能沉迷声色，搞黑七八糟，太祖之禁令可以理解。而如今，许多百姓吃饱穿暖，有更多需求在所难免，此人之天性。” “哦？” 欧夫子听了这番话，惊奇看了方临一眼，虽然他仍坚持传统，并不赞同，但也给予了肯定、鼓励。 …… 与欧夫子唠嗑一阵，方临返来。 此时，漫天金红的火烧云，暮风徐徐，方父坐在门槛边歇息，方母在不远处择菜，厨房里传来田萱收拾锅碗瓢盆咣咣当当的声音。 炊烟从烟囱冒出，徐徐降起，便是人间烟火味儿。 方临心中一片安宁，感觉仿佛在此刻，一家人才网job.vhao.net真正算是真正在府城落脚清闲。 而这时刻，从府城离开的小河村人，紧赶慢赶，也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小和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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