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诛邪司（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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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是我？ 这个问题不止别人疑惑，梁岳自己也同样不解，和那些豪客比起来，自己这幅画不受嘲讽就已经很好了，居然还能被选中？ 莫名有种钦定的感觉。 比起什么所谓的“用心”，他甚至更相疑是因为自己少得英俊。 可不管怎么样，人家既然选了，他也不好拒绝。 梁岳只能在众人羡慕得咬牙切齿的目光中，随着侍女的指引，来到沁香园内的静室。 静室中袅袅檀香，也隔着一扇屏风，屏风后坐着那窈窕的身姿。 红烛灯暖，佳人在座。 怀着些许的忐忑心情，梁岳绕过屏风，然后就看到了一道美艳动人的身影。诧异之下，瞳孔微微一缩。 貌若天仙居然不是虚言。 屏风后是一宽敞的木榻，上面摆着一张小案，案后端坐的女子身着一袭桃红广袖罗裙，衣领与袖口都绣着金纹，头戴一支金晃晃的簪花，盘着堆云发髻，桃红与赤金，交相映着一张雪白莹润的脸。 这样艳的颜色，哪怕是脸颊上稍有一丝瑕疵，都会被凸显得极为明显，可这女子不止扛住了，还被衬得明艳如火。她的水翦双眸、眼波流转，鼻梁微带驼峰，点绛红唇，无一不是完美。 不过梁岳惊奇的倒不是她的美貌，而是这张脸他见过。 此人正是那位诛邪司行走，闻一凡！ 当日曾在街头见过一次的闻姑娘，怎么会成了这妙音阁里的乐师？ 当日的白衣白剑，今日的烈焰红裙，变的是风格，不变的是绝世姿容与那淡淡的漠然神光。这样一张明媚的脸，不带一丝表情，直让人想起那一句，艳若桃李、冷若冰霜。 换一次装，感觉便大不相同了。 “坐。”闻一凡抬手，指了指对面。 “闻姑娘……”梁岳谨慎坐下，看看左右，问道：“这是怎么了？” 他当然不会觉得对方是下班以后在做兼职，他第一时光便联想到，可能是诛邪司在这妙音阁内有什么秘密任务。 果然，就听闻一凡答道：“我渐渐与你讲，你不要表现得太慌张，外面还有人，别露出破绽。” “嗯。”梁岳轻轻点头，虽然目光清亮，体态却一下整个松弛下来，好像真是来与佳人相会的样子。 “你来这里做什么的？”闻一凡先行发问。 但凡是个旁人，听到这话估计都要愣一下。 这里是青楼，来这里除了找好姑娘还能是做什么的？ 可梁岳却立刻领会，对方肯定是看出自己的衣着、神态都不像是来寻欢的文人雅士，且一脸正气凛然，到此应该另有目的。 “以你从卫的俸禄，不大可能是来消遣的吧？”闻一凡又道。 “……”梁岳沉默了下，答道：“克日我们坊间不大太平，我是伴同僚来打探一下消息。” “很好。”闻一凡点点头，绝不拖泥带水地问道：“那等下可以帮我一个闲吗？” 要我帮闲？ 梁岳微微犹疑，这位闻姑娘当下在他眼里就是神通广大的代名词，对方有什么会需要自己帮闲？ 不过他很快便应下道：“闻姑娘何事需要我相助，但讲无妨。” 对方既然开口，肯定是觉得自己能够胜任，这一点无须他过多斟酌。 闻一凡投来一个满意的目光，随即又问：“你可知道诛邪司的由来？” …… “是为了清除九鞅谍子？”梁岳答道。 关于诛邪司的来历，坊间是有许多传闻的。 据传二十六年前的天峡之战后，九鞅部族战败，愿意向胤朝称臣。彼时的胤朝久战疲敝，南部边境不宁，便也同意结束了这场战争。 此战胤朝惨胜，打得也是千疮百孔，双方由此进入了延续至今的和平期。 可九鞅部族狼子野心，在正面战争没有能力击败胤朝的情况下，方才议和不久，就开始了一個隐秘且庞大的暗谍打算。 他们派出了数以千百计的精英谍子进入九州大地，在暗中了解胤朝、破坏胤朝。 这些暗谍经由数十年的渗入，有些经营商铺产业、有些进入各家书院、有些加盟江湖帮派、有些甚至成为朝堂高层，以各类相貌存在着，寻找着胤朝国土内的一切弱点。一旦有机会就要伸出獠牙，策反官员、窃取机密、煽动造反。 所有能让胤朝杂沓的事情，都是他们的目标。 而且他们的组织十分严密，有时刻就算暴露了一些谍子，也不会影响其余人的动作。一直到十年前，胤朝才彻底知悉这个庞大的渗入打算。
虽然朝廷立刻开始了清除，可这些谍子已经渗入太深了，朝堂上下任何组织都可能藏有他们的眼线，动作打算每每提前被人知晓，经历了数年努力，收效照样不大。 左相梁辅国上任以后提出了一个计划，引入玄门仙官。 玄门修者隐居世外，一直在仙山之上修炼，且人数稀少，是九鞅谍子绝不可能渗入进入的组织。若是能引入他们的赞助，那就能有一把绝对洁净的利刃。 在过往的胤朝历史中，也曾请过玄门修者下山，尊称为“仙官”。不过当时是因为四海妖族暴乱，请他们来清除九州妖患，这方面炼气士要更加专业。 请玄门修者对付九鞅部族，此前从未有过，也不知他们会不会愿意帮闲。 梁辅国亲自登上三清山玉京峰，面见当代掌玄天师陈衍道，最终请下来了陈衍道的亲传门生陈素。 陈素接下仙官重任，又从玄门八脉中招募人手，组成了现今的诛邪衙门，至今只有两年半的时光。 像闻一凡的官职是“行走”，并没有正式的品秩，就是因为他们都是临时来帮朝廷处事的，早早都要回返云外仙山。 见梁岳知道此事，闻一凡没有在这上面多费口舌，便继续道：“前几日你见过的于文龙，是我们两年半以来挖出的朝堂中等级最高的谍子，他身上应该有许多机密，可是他进入诛邪司当夜就逝世了。” “逝世了？”梁岳有些诧异。 诛邪司应该有许多办法让犯人无法自尽才对，这样的情况下，于文龙都会逝世，莫非九鞅谍子的渗入能力如此恐惧，已经进入了方才成立两年半的诛邪司？ “嗯，中毒身亡。”闻一凡没有多说，接着道：“我们没有从他身上挖出情报，可是他的返来，本身就阐明了问题。” “不错。”梁岳蹙眉思忖，“他原本已经逃脱，却非要花费那么大力气回到神都，一定是有不得不做的事情。难道是为了通知同党自己已经暴露？不，他们这种组织一定有办法知晓谁出了事情。他返来，应该是有更重要的东西，而这个东西可能只有他自己知道！连他的同党都不知道……或者无法拿到。” “你很聪慧。”闻一凡好像有些惊奇于这个从卫的头脑如此灵活，顺着说道：“我们的猜测也是这样，可是于文龙这条线索已经断了。我们调查了他在龙渊城内的所有动作轨迹，除了官面上的来往，与他交往最密的人，就是他在妙音阁内的一名相好，名唤凤蝶。” “哦……”梁岳恍然，“闻姑娘你来到这里，就是为了接近谁人凤蝶？” “是的。”闻一凡道：“我来到妙音阁两天时光，并没有看到她和任何可疑之人来往，应该不会是九鞅谍子。可是暗中潜入她的水波庭暗中搜寻，也没找到任何可能与于文龙有关的物品。我怀疑九鞅谍子也有可能盯着凤蝶，如果诛邪司直接接触她，怕是会打草惊蛇。” “凤蝶这几日都闭门不出，我很难接触到她本人。今日原本有打算，选我们的人来作为清谈的对象，然后争吵一番，借故将他赶到水波庭来，与凤蝶交谈，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可方才弹琴之时，我将神识蕴在琴音之中扫视全场，发现有两名可疑的人似乎在盯着我们的人，我怕他已经暴露。若是再由他接触凤蝶，照样会惊动对方。刚好此时见到了你，因为抓捕于文龙时你立了功，不可能与九鞅谍子有勾结，我才想让你来帮我完成这个任务。” 闻一凡缓缓讲述，说清楚了她选中梁岳的经由。 不过梁岳抬起头，却有些茫然：“我？” 他莫名觉得肩膀一沉。 这种事关胤朝与九鞅之间暗流的大事，也是自己能做的？ “你放心，将这枚行随玉符佩戴在身上，伱们说的每一句话我都能听见，必要时我也可以直接对你神识传音，告诉你如何答复。”闻一凡递出一枚精致的白玉符箓，上面镌刻的复杂的阵纹。 梁岳接过，这小小的玉符触感温凉，宛如彷佛还带着香气。 这就是传说中的仙家法器？ 他将其握住，忽然又想起了什么，从怀中取出一张手帕，递出道：“上次闻姑娘送丹药的手帕，我洗洁净了，正想着再遇见就还给你。本觉得很难有机会，没想到这么快就再见到了。” 闻一凡垂眸看了一眼他掌心叠的方方正正的手帕，摇摇头道：“不用了，送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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