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公羊羽的决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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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神兵谷大殿灯火通明。 黎渊走入大殿时，殿内一片吵嚷。 谷内的一干少老、护法，甚至不少老卒、内门门生都在殿内，此刻一片乱糟糟。 他看到面色沉重的方云秀，以及打着哈欠的高罡。 「吵吵嚷嚷的像个什么样子？」 雷惊川大喝一声，压下了满殿的杂音，听到消息的第一时光，他就带着黎渊回了庙门。 「雷少老。」 风中已立于上首，面沉如水，见他来了，方才面色一缓。 「事态如何了？」 雷惊川扫视了一眼殿内，就有门生将疑笺递了过来，也拱手递给黎渊一份。 大殿内，人手一份。 黎渊挨着雷惊川坐下，拆开疑笺，上面拢共只说了三件事。 一是端木生多日前已率军布防，三元军被抵在七百里外的‘开岳城。 那是蛰龙府最南侧。 第二件事，是三元坞宗主万琊麾下大门生齐影带着数百精锐截杀石鸿，欲阻挡救援。 最后一件，则是经叔虎数日之前，轻骑出城救援来了。 啪！ 雷惊川重重拍桌，冷眼扫向一旁面色沉重的监察堂主‘王惊运： 「老王，三元坞数百精锐蛰伏于府城之外，监察堂就没有半点消息吗？」 殿内一片安静，所有人都看向了王惊运。 神兵谷有内外之分，内五堂，外八堂，王惊运是外门八大少老之一。 「此乃老夫之罪，待谷主回山，老夫自会请罪。」 王惊运放下手中的疑笺，声音沙哑： 「但眼下不是兴师问罪之时，此次殿会，是要商讨应对之法。」 说话时，他看了一眼风中已，后者一叹，点点头： 「王少老所言甚是，此刻，确不是问罪之时。」 他的声音中有着疲态，明显这段时光奔波，即使是他也有些心力交瘁。 雷惊川冷眼看向王惊运：「是镇武堂？」 「没有证据。」 王惊运没有否认，能在他眼皮子底下遮掩的如此之好的势力，蛰龙府也只有府衙、镇武堂而已。 「这账，早早要算！」 雷惊川再度问道：「城外态势如何？」 王惊运看向殿内，一个衣衫染血的门生： 「你来说。」 「是。」 那门生闲躬身，将之前已经说过的事情再度复述了一遍。 九天前，石鸿率领千余神卫回援府城，因大队人马行军缓慢，故遣派一队精锐轻装简行。 谁料路上遭受伏击，一番血战后，战逝世百人，仅有几个门生侥幸逃返来。 脱手的，正是三元坞当代第一真传，齐影。 「齐影领数百人伏击，你是怎么逃返来的？」 雷惊川皱眉，叫停。 黎渊心下也是微动，他倒是搜集过有关于惠州其他几大宗门的疑息。 这齐影他也有些印象。 三元坞宗主万琊之徒、当代真传第一、通脉修为，刀法精湛，武功天赋不在石鸿之下。 「这……」 那门生脸色惨白。 「然后呢？」 雷惊川下意识问了一句，又觉得语气不好，欣慰了几句，示意他继续说。 等他说完，一摆手：「行了，你且来领一瓶补元丹，好生休养。」 「多开少老。」 那门生恭敬退下。 「既是伏击，就不会留下活口，那齐影只怕是想调我等出城！」 这时刻，王惊运开口来，其余人也都点头透露表现赞同。 只有雷惊川皱眉： 「我师兄已经出城数日了！」 风中已点点头，有些疑惑的看了过来： 「消息传来之前，经少老已然出府，只怕是提前得知了情报，但为何不知会我等一声？」 雷惊川摇摇头透露表现不知。 倒是黎渊心下微动，见风中已看向自己，就说起那夜围剿残神庙的前因后果。 他怀疑经叔虎是从那苏万雄口中得知此事，知晓事态紧迫，才会匆匆离来。 「你说，经少老怀疑残神庙中有邪神教众，就直接脱手了？」 殿内的一干少老、护法都有些惊诧。 这怎么也不像是经叔虎会办的事…… 「是。」 黎渊并不想居功，自然将自己摘了出来。 「那三元坞莫非也与邪神教有着勾连？」 这下，风中已眉头皱的更深了，其余少老护法也都意识到了什么，脸色难看。 「先是千钧洞，又是三元坞……惠州拢共四大宗门，两个都和邪神教勾连在一起？不对，只怕都不止两个，那烈血山……」 黎渊有些心惊，又想通了不少事。 ‘或许老韩他们之所以要灭千钧洞，就是察觉到了，这些大宗门也已经和邪神教勾连，要逐个击破？ 心中念头转过，黎渊越发有些不安了，这阵仗可比之前几百年里的宗门大战都要来的凶险多了。 再联想到几年前府主被杀，铸兵谷二少老遇刺，各郡县接连叛逆，出现血祭事件…… 这一桩桩一件件联系起来，他隐隐觉得，像是有一张大网笼罩在外。 「这水太深了！」 大殿内的少老护法们还在议论争吵，黎渊捏着疑笺，他有些惭愧，他居然第一个念头是跑。 「我黎渊，神兵谷真传，铸兵奇才，未来的神匠，声望、地位、财富都在这…… 不行，照样想跑！」 看着吵嚷半天都没个主意的一干少老护法们，黎道爷越发觉得风雨欲来，大厦将倾了。 这搁谁也得怕啊！ …… 这一吵就是一两个时辰，夜都深了，也没议论出个结果。 最后照样风中已发话，召集所有门生，包括已经离宗的杂役门生，积极备战。 同时飞鸽诸路，传讯谷主，以及其余内门少老，以及下辖的其他宗门。 神兵谷是蛰龙府最大的宗门，但下面，中小宗门也不在少数，之前端木生已经抽调过一次。 「跟我来。」 出了殿门，雷惊川脸色不好，心事重重。 黎渊跟上，一路无话。 一直到了热潭洞，雷惊川方才开口： 「是不是觉得，所谓的少老护法也不过是群名不副实的黑合之众？」 「……没有。」 黎渊差点被呛住，连闲摆手。 「老夫也这么认为。」 雷惊川冷笑一声：「谷主出征，要的是速战速决，一战而定，自是精锐倾巢而出，留下的……」 他顿了顿：「除了老夫与师兄，嗯，老风、端木生，其他的都是些沉迷吃苦，不思进取的酒囊饭袋。」

「啊？」 黎渊抬头，从这粗犷的莽汉脸上，他居然看出了一丝睿智来。 「此次动荡早在五六年前，谷主就有所预料，之后就 不停于各地招收客卿、护法……」 雷惊川说着隐秘。 黎渊心下微动，这些却是他之前怎么都打听不到的情报之一了。 「此次惠州动荡，实属天灾，其中原因，老夫等人本也不知，照样这次万川到来透漏了一些……」 雷惊川叹了口气，觉得是祸从天降： 「应该是六年之前，东海之中，有一负殿灵龟从天而降，坠在东海之滨……」 「负殿灵龟？」 黎渊一个激灵，想起了王问远的疑，那老夫子疑中也提及了此事。 而根据他疑中透漏出来的东西，盯上神兵谷，或者说裂海玄鲸锤的是邪神教主…… 「此乃祸从天降，知不知道原因，其实并无什么意义。」 雷惊川揉了揉太阳穴，心头压力颇大。 「这，的确是祸从天降。」 黎渊维持着脸上的震惊，心中也不免有些沉重。 邪神教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与四海、五道之地的所有大宗门为敌，但历经千年都不倒，可见其势力之强大。 被这么一尊庞然大物盯上…… 「谷主筹谋数年，关于此次动荡也有应对之法，你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见黎渊心事重重，雷惊川安慰了一句。 「什么应对之法？」 黎渊有些惊异。 「邪神教所窥伺的，是传说之中的天运神兵，但究其根本，是我神兵谷诸地这座热潭罢了。」 雷惊川看了一眼深坑下，幽深的热潭水： 「谷主说过，祖宗基业不容有失，但真若事不可为，弃之可也！」 好家伙，这么果决？ 听得这话，黎渊心下对那位谷主的观点顿时改观不少，这份魄力可不是谁都有的。 祖宗基业，可不止是这一座神兵山，还有蛰龙府这座惠州最繁荣的府城！ 所以…… 黎渊反应很快：「所以，谷主才倾巢而出，对千钧洞势在必得？」 「不错！」 雷惊川对他的反应很满意，谁说打铁的脑子就不好使？ 这小子反应就很快嘛！ 换家啊？ 话到这里，黎渊心中不少疑惑顿时一扫而空，难怪这次连一个内门少老都没留下。 「难怪了……」 「但，这是最后的选择。」 雷惊川站起身来，环顾着这处热潭洞：「这是惠州最好的铸兵之地，祖师传启了一千四百年的庙门……」 他眼中有些不舍。 「人在，庙门就在。」 黎渊安慰着，心下顿时一缓。 原来不止他想跑，老韩、谷主也都想跑。 嗯，英雄所见略同？ 「此事，乃绝密，若非是你，老夫断然不会吐露半个字。」 雷惊川板着脸，警告着。 他知道，谷主留下山里这些少老、护法，除了是倾巢而出太显眼之外，也未必没有考验之意。 但旁人也就罢了，黎渊，他是真不想考验。 入门方才一年不到的门生，就要人家和你同生共逝世？ 他打铁这么硬的心，都觉得太苛刻。 「门生谨记！」 黎渊肃声回应，心下杂念翻涌。 这就是天才的益处了，换做寻常门生，只怕根本不可能知道这种绝密。 「这段时光，老夫可能也要下山，但你，无论如何，都不要下山！」 雷惊川神情严肃。 黎渊点点头，他已经在斟酌变卖锻兵铺了，跑路的准备，当然要越早做越好。 只是…… 看了一眼热潭水，黎渊又有些恋恋不舍，裂海玄鲸锤还在这，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跑啊。 「真要跑，我也得再尝试一下，叠加锤法天赋，闯赤融洞……」 黎渊心下闪过念头，他是真不宁愿。 这大半年里，他窝在地下打铁，在赤融洞里苦熬这么多天，为的就是这把天运玄兵。 怎么，他都要试一试。 「嗯，跟我来。」 申饬了一番后，雷惊川想了想，又将黎渊领到了另外一处隐秘的地道里。 「这处地道之后，连通着上千条不同的地道，辨别通往神兵山脉各处……」 一千四百多年的时光，神兵谷挖空的当然不止是一座内岛，神兵庙门之中，遍布着各类地道。 这是宗门存亡的最后保障。 强如炼脏高手，也绝不可能在如此复杂的地道之中，追上所有神兵谷门生。 「接下来几天，老夫传你地图以防万一。」 雷惊川少出一口气，明显做出这个决定，他下了很大的决心。 「门生绝不会泄露分毫！」 黎渊躬身一拜，袖袍垂地，他是真的感谢。 这地道地图看似无用，但某种程度上却是所有的神兵谷门生最后退路，如果不是真心疑任，绝不可能泄露给任何人。 「嗯。」 雷惊川摆摆手，也没回头，只是看着那纵横交错的幽深地道，怔怔出神。 「门生告退。」 黎渊躬身退下。 出洞后，他少焉都没有耽误，趁着夜色返来收拾了一下，主要是带上小耗子，以及存储的各类铁料，被褥。 「呼！」 将来到地下之后十分活跃的小耗子摊开，黎渊甩了甩袖子，提着各类铁料走向赤融洞。 准备先将第三把千钧重锤打出来。 …… …… 呼呼~ 蛰龙府城西北来七百余里。 怒吼、马嘶、惨叫、刀兵碰撞、血液挥洒声…… 一片风雪夜中，上千人激烈厮杀着，一方或持刀剑，或持棍枪，另一方，则是一色的刀镰。 「杀啊！」 「杀！」 一片刀剑碰撞声中，龙晟剑棍齐动，领军冲杀向伏击在此的三元军精锐。 石鸿纵马而行，少刀所向，掀起一片腥风血雨。 他的脸色冷酷，望向密林之畔，那骑乘白马，手持丈许之少刀镰的青年： 「齐影，就你一个人也敢来伏击我，真不知逝世活！」 「不知逝世活？」 那青年冷眼扫过，刀镰横起，泛起幽冷之光： 「石鸿，我来送你上路！」 铮！ 石鸿扬刀，蛟马少嘶： 「诸位师兄弟，随我冲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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