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相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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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的元宵节给李道玄就一个感觉，人多热烈。 大街小巷，四面八方，都是挤满了观灯赏月的人群。 瓦房屋檐下，张灯结彩，一排排花灯延绵而来，宛如彷佛条少龙般。 往来商客不停，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人潮涌动，摩肩接踵。 其中尤为可见女子出行，皆是厚衣加身，面露好奇之色。 自从朝廷的洋务运动施行后，各类制造局就在金陵城里建起。尤为著名便是金陵机械制造局，算得上洋务运动军改的中坚力量。 这些西洋的工厂在金陵开启，同时也带来了西洋的思潮。 往日约束女子的规矩，在这一时期也算是放松了许多，总可见小姐丫鬟们在外处事，或是到金陵各处玩耍。 等到后面数十年，或许这一变化还会更加的宏大。 平日里人烟稀少的街道，此刻也是被挤的水泄不通。 车马声，轿夫声，声声入耳。 李道玄带着李延明走在街头，和几名家仆同赏这金陵的元宵佳节。家中大哥有事不来，小妹小弟们各自被家少带着。二姐自有闺蜜来寻，也不和李道玄同行。 所以算来算来，最后也就李道玄自己一个人出门赏灯。 不过如今倒是有个小子同行，他心里多少也有些安慰。 李延明倒也很懂事，既没有其他大户人家中熊孩子的脾气。李道玄问什么他就答什么，性子软乎乎的倒也是容易叫人欺负。 但李延明到底只是个不满九岁的孩子，见到这么热烈的街道，那红色灯笼挂满了街头巷尾的各处。叫人时不时就停下来抚玩一番，随后欣然离来。 除了赏花灯，街上还准备了各类表演。例如舞狮，例如听戏。总之演出看不过来，叫人目不暇接。 至秦淮河旁，两岸灯光如鳞。桥上人来人往，桥下船只穿行不息。河中灯光闪烁，宛如彷佛天上繁星般。 当真是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少爷，真热烈呀。”李延明兴奋的说道。“我就从未见过这么热烈的地儿，就跟满天星星一样。” “那是，这里可是金陵。”李道玄笑道。 金陵，南京。无论历史上再如何被人蹂躏，这里总能在顺境中重整旗鼓，风雪之后，繁花盛开，依旧是热烈繁荣之景。即使是当初的道人，也是感叹金陵龙脉深厚。 “走，少爷带你放水灯来。”李道玄一马当先，李延明紧随在他身后。两小子皆是模样俊秀，也引得不少人侧目。 李道玄鬓发未剔，束着少发。一身红绿富贵装，倒也有几分少爷的模样。若是再拿上折扇，故作风雅的扇动几下。恐怕更能吸收旁人的目光。 而那秦淮河上画舫船只往来，女子身着鲜衣，琴棋书画皆是展出。又朝岸上不停吆喝，引来无数人围观叫好。这等秦淮河上的画舫，可谓世间一绝。 画舫有大小五等之分，最大叫走舱，最小则是叫藤棚或漆板。走舱多为大船，后舱有楼阁。其明窗洁具，陈设多为花梨紫檀木，有的画舫中提供名家字画，兼办筵席。有的画舫则是声色犬马，霏霏男欢女爱之相。 只是放眼看来，颇黎之灯，水晶之盏，往来如织，照耀逾于白昼。两岸珠帘映水，画栋飞云，衣香水香，鼓棹而过，罔不目迷心醉。
即使李道玄前世见惯了尘世喧嚣，也不得不对这秦淮两岸的热烈感到赞叹。 就别提一旁的李延明，早已经是四肢僵硬，瞠目结舌。 更是有穿着妆扮风骚的歌妓盈盈一笑，惹得李延明都差点走进了河里。要不是李道玄拉着他，恐怕此刻早已在水里喝了个大饱。 “少爷，为什么她们穿的那么少啊。要是我娘在，肯定会说她们伤风败俗！”李延明无邪的说道。 “你就说好不好看。”李道玄没好气的说。 “这，好看是好看。就是伤风败俗。”李延明再点点头，颇有些自疑的说着。也莫这李延明还太小，不解人间风情。 “都是为了生计罢了。”李道玄说。 几人走到河岸阶梯旁，两岸都站满了人。 谁都想来放一放水灯，祈祷自己本年能够吉祥如意。其中显眼的便是多有些年轻的女子，虽然遮住脸面，但依旧能够看到她们青涩的模样。 能够走出逛一逛，关于她们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幸事。 李道玄从家仆手中接过水灯，给了李延明一个。他俯下身扑灭水灯，将其轻轻放入水中。任由流水将水灯带走，跟着无数颜色各异的水灯朝着远处而来。 望着自己水灯离来，李道玄刚收反击，胳膊却不当心就碰到一人手上，叫那人手中的水灯倾翻。 “哎呀。”女孩稚嫩清脆的声音传来，李道玄道歉的话下意识就脱口而出。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说着便是转身朝那人看来，却是个明眸皓齿，梳着小辫的女孩。她有双是非分明的大眼睛，嘴巴宛如彷佛樱桃。身上穿着淡青色马褂，外面套着镶毛绒的大红对襟坎肩，上有如意祥云纹，绣着梅花。下穿马面裙，刺绣精致。摆动之间，便是能映出灯火烁烁。 妆扮的富贵精细，看着便是知道这女孩不是寻常家的姑娘。她听着李道玄的话，也是抬起眼应声答复：“没事，我还有别的水灯。” 说着话，双眼看清楚李道玄。眼中顿时露出欢喜的神色，小嘴不住的往上勾勒。 “道士哥哥？”女孩当心的问道，恐怕自己认错了人。 女孩上下打量着李道玄，再三确认。 “你是？”李道玄觉得眼前这小女孩有些熟悉，声音似乎在哪里听过。只是一时半会竟然想不起来，盯着小女孩看了会儿，照样犹犹豫豫的回想着。 “是我呀，我还听说过你在道观里的故事呢。”小女孩听着李道玄认不出自己，突然觉得有些失落。月牙眉弯下，颇有几分可怜楚楚的模样。 她从一旁的丫鬟手中接过水灯，捧在眼前望向李道玄。 “啊，我想起来了，原来是你啊！”听着讲道观里的故事，再加上这小女孩的扬州口音，李道玄顿时想起来这小女孩是谁。 就是那日有位扬州来的妇人到山上祈祷，身边跟着的小丫头，他们让自己带了路，那扬州妇人便是眼前这小女孩的娘亲，还给过他银子呢。 只是这小女孩叫什么他有些忘了，毕竟也是过来了许久。有没有听过她的名字，他都不大记得。 “道士哥哥想起来了吗？那道士哥哥知道我叫什么吗？”小女孩狡黠的笑问着。 “……不记得。”李道玄实属想不起来，老老实实启认了自己的记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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