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棋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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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拓听到这声音回过神来，看向那正在走向自己的年轻人，脸上露出惶恐之色：“殿下？” 他轻身行礼，此时的陈拓身上并没有官职，所以哪怕他是陈氏之子见到皇子也要行礼，更何况即使是他身上有了官职，只要非三公三师之列，亦或者非王之身都需行礼。 刘启却侧身躲过了陈拓的行礼，只是笑着看向陈拓：“师长教师，我怎么能够受你这一礼呢？” 天边的大雨还在不停的落下，两人却在这里宛如彷佛遇到了故交一样论道。 “我先前为镇国王披孝，我父皇乃陈相之徒。” “父皇曾言，陈相与他如师如父，若如此算来，陈相乃为我之大父。” 这话出自刘启之口，得之刘恒之言，纵然是最尊礼的“孔家”或者“孟儒”一脉来此都无可辩驳。 “师长教师认真算来，乃是与我父皇同辈，可称兄弟之人，与我行礼，岂非是乱了这伦理之说？” 刘启的神色中带着恭敬之色：“若是让父皇知道了此事，只怕是要愤怒我之无礼了。” 陈拓无奈，只得收起了虚礼，站立在屋檐下，任凭屋檐外的雨声不停的落下。 刘启见状笑着问道：“方才见师长教师站立在屋檐之下，却未曾见到师长教师马车而来，可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他提议道：“若是师长教师不厌弃，便乘坐我的马车吧，我正巧与师长教师同路，也可送师长教师一程。” 刘启的提议没有任何逾矩之策，陈拓看着那雨却有些犹豫。 看着犹豫的陈拓，刘启也不催促，只是站在那里静悄悄的等待着，他知道陈拓最后的决定便是陈氏的决定，若是陈拓愿意与他同行，那么至多半个月的时光，他太子的位置便可以定下来了。 大雨哗啦啦的落下覆在地上，一层层“新泥”的标的目的从天际散发而出。 这是全新生机的味道。 良久，雨越下越大，终究变成了漂泊大雨，雷声在半空中回荡着，闪电撕裂少空，鸦灰色的闪电覆盖了天穹。 那以往湛蓝色的天空突然变成了雾受受的颜色，其中泛着些许奇诡的黄绿色。 闪电交织布满晴空。 在这雷电交加的时刻，陈拓终于开口了，他转过身子，看向刘启：“既然如此，便劳烦殿下了。” 此时的陈拓好像是有了些许变化，从他的态度可以看出来他对刘启宛如彷佛没有那么恭敬了。 虽然依旧有君臣之礼的恭敬，但却多了更多的一些难以言喻的感觉。 像是对待一位晚辈。 若是其他人这般姿态，只怕刘启早就令人将其拉出来，可陈拓如此姿态却令刘启兴奋不已，他连闲开口道：“师长教师，请――” 他的态度竟然像是对待老师一样了。 车马中，坚实的木头阻隔了外面的风雨声，陈拓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也不知道面前这坐着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一样，只是低声询问着刘启近些日子的课程。 他与刘启的岁数相差的并不算太多，此时却显得老持稳重。 刘启也同样恭敬的坐在那里，如同对待自己的父亲一样对待陈拓，老老实实的交卸着自己这段时日的所学，将其心中的迷惑全数交卸。 而陈拓也像是一个老师一般一一为其解答。 两人之间不像是同龄人，不像是君臣，反而更多的像是一位老师了。 车马的速度并不慢，在漫天大雨当中，车马终于抵达了昔日的镇国王府、如今的陈府，陈拓止住口舌，脸上神色不变，刘启则是为陈拓掀开车帘，脸上带着恭敬之色。 “今日得听师长教师教诲，师长教师心中得悟。” “启往日心中迷惑如今尽数得解，只恨不得如师长教师一般的名师教导，定然能够得悟陈子经典。” 陈拓笑着回道：“殿下天生聪慧，能够教授殿下，是天下任何一个读书人心中的渴求。” “天下贤者众，殿下若是想要寻一良师还不简单么？” “只要殿下开口，这天下无人会拒绝殿下的。” 话及至此，刘启已然明白陈拓话语中的寄义了，当即笑着开口道：“多开师长教师解惑，门生定然谨记师长教师教导。” 一来一回之间，已然从师长教师变成了门生。 而陈拓却没有拒绝。 这其中寄义已然很明显了。 刘启站立在雨中，就这般看着那陈拓的身影越走越远，脸上绽放出一个莫名的笑容，他知道自己父亲交给自己的事情已然完成了。 明日他便可以入宫，请求父亲赦封陈拓为太子少师。 这个位置只是虚职而已，但却是实打实的益处，因为这是太子真正的老师。 当陈拓成为了太子少师之后，他就可以拜陈拓为师。 陈拓是太子少师，他是陈拓唯一的门生，那么他的身份还有谁能够否认呢？ 他便是光明磊落的太子。 “走，回宫！” 一旁撑伞的内侍脸上同样带着兴奋至极的神色，这关于他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毕竟他是刘启身边的贴身侍从。 君不见当年侍奉在刘恒身边的侍从，如今已然成了中车府令么？ 日后他定然也能够登上谁人位置。 这是每一个内侍都心中向往的至高之位。 陈府，某处院落中。 一个须眉躺在床榻上呼呼大睡，雷霆声从窗外响起，他瞬间就醒了过来，看着外面的天色心中估算着：“如今这个时光，只怕师长教师已经返来了吧？” 他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脸上带着些许伪装出来的害怕。 “没曾想到，今日竟然睡过头了，忘记了接师长教师的事情！我要前来请罪！” 枯荣院 陈拓居所外 陈四脸上带着害怕的神色，他跪在地上：“师长教师恕罪，师长教师恕罪。” “陈四竟然睡过头，忘记接师长教师了。” “还请师长教师恕罪！” 陈拓的贴身侍从“王均”脸上带着无奈之色，他指着陈四的额头骂道：“你平日里做事有误也就罢了，竟然连接师长教师的事情也敢忘记？” “师长教师不在意，我却不能不在意，否则岂不是坏了陈府家规？！” 他沉吟少焉后开口道：“既然如此，便罚你回官渡，师长教师的庄子中做一个管事吧。” “待到三年之后，再返来。” 王均叹了口气，看着陈四说道：“庄子中的一应事物复杂难以处理，若是不识字难以定夺，你又是因此事而被罚，此事你失礼异常，便同时罚你入族学吧。”
陈四在地上叩头：“奴认罚！” 他当心翼翼的说道：“只是我年岁已大，再入族学是否有些不合适？” 王均皱眉：“你待如何？” 陈四更加当心了：“不如令我儿入族学，他学了之后再返来教我，也可不辜负您与师长教师的一片苦心。” 王均略加思索：“也可。” 陈四这才按捺住自己心里的雀跃：“奴开过师长教师！” 言罢便干脆利索的走了。 屋内，外面雷电雨声交加，却没有拦住陈拓的读书之心。 待到王均返来后，他也没有从书中抬起头来，只是问道：“可是处理好了？” 王均神色不变：“回禀师长教师，已然处理好了。” “那陈四自知有罪，请回官渡老家农庄，更请罚入族学。” 陈拓这才点头：“也罢。” 他叹了口气：“替我换一个知分寸的车夫，日后此等事情不能再发生了。” 王均恭敬点头：“诺。” 少乐宫 刘启迈着欢快的脚步踏入少乐宫，脸上带着兴奋至极的神色，他觉着自己竟然能够这么简单的算计到陈拓，当真是如有上苍之助！ 等到了刘恒面前，刘启才行礼将今日的事情如数告知。 刘恒一边听着一边寻思，叩击桌子的声音不停的回传在这大殿之内，等到刘启将所有的事情全数说完之后，他才感慨一声：“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摇头叹气，看着依旧在雀跃的儿子，笑着说道：“你当真觉得你算计到了陈拓？” 刘启脸上带着迷茫，此时的他尚且年幼，看不懂其中分寸。 刘恒但笑不语，他看着刘启微微摇头叹息。 不愧是陈氏子，不愧是陈氏这一代最杰出的人才网job.vhao.net之一，不愧自己诸多谋臣都为这位尚且未曾入仕的陈氏子起了个称呼为“诡狐”。 他笑着看向刘启：“你自个来想。” “若你三日之内能够想清楚此事，朕便即刻封赦陈拓为太子少师，且令你为储君太子。” “若是你想不出来，那你便需要多多磨炼之后才能坐上这个位置了。” 听出刘恒话语里面的戏谑，刘启连闲道：“儿臣遵旨。” 等到刘启离开之后，刘恒才是满脸感慨：“陈氏啊陈氏，为何每一代都能够出现此等大才呢？” “小小年纪，这般城府，随着岁月的增少转动，日后定然成就非凡啊。” 不过转瞬间他就又得意的说道：“不过再怎么非凡，不照样心甘情愿的跳进朕的陷阱当中？” 说着说着，刘恒就有些得意了起来。 陈府 枯荣院 陈拓坐在院落中，此时雨过天晴，泥土的芳香混杂着绿草的响起，远处几株桃花已然盛开。 他面前摆着一盘棋局。 此时方落几字，甚至大龙都未曾成型。 是非两子交织而错，似乎要有一番搏斗一样。 陈拓轻手拿起一枚棋子，眉目中似有几分苍色，他轻声感慨道：“天下如棋，如今我以身如局。” “只是不知道，这一盘棋能够下成何等模样。” “啪――” 随着陈拓的话语，一道清脆的响声落在棋盘之上，一颗黑子恍然落在某位。 天下如棋，此时棋局已然开始。 谁为棋手，谁为棋子？ 尚且未曾分明。 后元二年，夏八月。 天子诏令赦封陈氏陈拓为太子少师，诏书中所言将陈拓夸奖的像是绽放的太阳一样，有着无尽的光辉。 但在这样的夸奖之下，众多臣子们都发现了一个问题。 天子只给了陈拓虚职，并未给实权。 是天子有另外的安排，照样说其中更有深意？ 陈氏又被天子怀疑了么？照样说天子有其他的意思？ 谁也不懂。 至于什么说又？ 天下人、甚至是陈氏后辈都习惯了，天子或者皇帝总是会怀疑陈氏，每一任似乎都是如此，不仅仅是此朝，就连前朝也有这样的传统。 哪一任秦王、秦皇不曾怀疑过陈氏？ 就像不怀疑陈氏就不是一个及格的帝王一样。 可另外一些人则是从中窥测到了皇帝的意图，天子令陈拓为太子少师明显不是怀疑陈氏，毕竟若是怀疑，大可不用将这个位置交到陈氏手中。 这明显是想让某一位皇子的地位更加稳固，从而可以赦封为“太子”。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天子不给陈拓实职是因为在等，等一个消息、或者等待一个机会。 三日后，所有人的朝臣们都清楚了。 有些时刻流传的谣言或许真的有可能是真的比如这一次。 天子于朝会之上，令众多臣子探讨“赋税寺卿”之职，称此职位涉及重大，必须是要选择一位贤名的、优异之人担负，且因为涉及到赋税之事，必须是要选择一位对此道颇为研讨的人担负。 更是感慨，此位置乃为十七卿之一，位高权重，但却涉及到了许多利益，若是用诸多老臣，恐怕是不能够将“脏污”彻底清扫。 不如大胆启用新人。 众人议论之间，推出了几个出身热门之人，但天子又多加感慨。 言及此事恐涉及天下、也涉及到诸多豪门权贵，恐怕热门之人是处理不好的，必须是那种出身豪门大族、甚至是举足轻重的世家之人才网job.vhao.net能够压得住人们的悠悠众口。 更是感慨，若是有一个出身显赫世家、不害怕天下豪贵、自身目前又身居高位、但却没有实职、更精通律法之人就好了。 这样就不用忧愁此职位的人选了。 听到这话，原本还在议论的十分起劲，想要从中分一杯羹的众多大臣心中都无语了。 您直接说想让陈拓担负赋税寺卿不就行了？何必说那么多。 这都已经几乎点了陈拓之名吧？ 河东郡 此地豪强脸上都带着耽忧。 “听闻陈氏陈拓任赋税寺卿，咱们之前的打算，还要执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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