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2章 龙，亦有高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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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是什么东西？” 面对着那小捕快的呼喊，刀客孟虎皱了皱眉头。 虽然夜幕之下，那小捕快的身形看起来有些含糊，但刀客孟虎如故看得出来，这的确是一个陌生的捕快――是捕快而不是捕头，这中间的差距就大了来了，毕竟刀客孟虎也曾听过，镇子上那打虎英雄的名声。 当然，就算是所谓的打虎英雄，关于如今的他来说，也不过是随手就能捏逝世的蝼蚁罢了。 但是，蝼蚁之间，亦有高低。 换成稍微强壮一点的蝼蚁，刀客孟虎或许还会多看上两眼，毕竟那杜捕头之前也算是打出了赫赫凶名，他正好可以拿对方来磨练一下自己的修行成果――但换成这个捕快的话，刀客孟虎感受到的就只剩下欺侮了。 区区一个捕快，也配出此刻他的面前？也配跟他说三道四？ “算了。” 摇了摇头，刀客孟虎再一次挥出一道刀气。 刀气撕开了挡在前面的桌椅板凳，撕开了坚实的木质门墙，甚至一路撕碎了地上的那些泥土和青砖，没有什么能拦得住这无可匹敌的一刀。 但就是这必胜的一刀，这必杀的一刀，却如故穿过了谁人捕快的身躯。 就好像，这凶狠的一刀，只不过是拂过衣衫的微风。 “……嗯？” 刀客孟虎愣住了。 如果说这种事情出现一次，还有巧合又或者看错了的可能，那眼下接连出现两次，他就绝对没可能看错了――没道理的，这种事完全没道理的，要知道他的刀之前都杀了那么多人，怎么到这小捕快这里就失灵了？ “你小子……” 察觉到不对的刀客孟虎连闲欺身上前，想要一探究竟。 也就是这个时刻，他却听到，那浑身颤抖的小捕快，正在念叨着什么。 “都是假的，都是障眼法，都是变戏法，都是骗人的……” 浑身颤抖的小捕快喃喃自语着，只看那哆发抖嗦的样子，别说与人交手了，恐怕连鸡都不一定杀过。 但就是这样一个弱到不能再弱的，蝼蚁一般的人物，却硬生生挺住了两次斩击。 那无往不利的刀锋，此刻竟真如同那小捕快念叨的一样，成为了虚伪的东西，成为了骗人的谎言，变成了障眼法，甚至如同变戏法一样可笑。 “你……” 刀客孟虎皱起了眉头。 隐约之间，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这是……意志的力量！” 刀客孟虎神色一凛。 是了，这熟悉的味道，这超乎想象的作用方式，简直和刚才的他如出一辙――但如出一辙，也不代表两者之间没有差别，眼下这小捕快身上的力量实在是太过弱小，意志也实在是太过薄弱，远远没有坚定到能称之为“道”的程度，简直就像风中残烛一样摇摇欲坠。 可就算是风中残烛，那也终究是扑灭的火苗。 再薄弱的意志那也是意志，再孱弱的坚定那也是坚定，哪怕仅仅只是一粒石子，其坚硬程度，和一座大山也相差无几。 而此刻，坚硬的石子化解了他的攻击。 “谁教你的？” 想到这里，刀客孟虎不禁心头一震。 他想起了，谁人人人如龙的口号。 难道说，是参与那次动作的其他煞气高手？他们已经开始向外传授这份力量了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眼前的这个小捕快真的是某个他熟识的煞气高手教出来的，那他放过这个小捕快，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虽然他自己是想要脱手的，但他终究也照样会顾及一下别人的面子。 可是这小捕快，却完全没有说出师启的意思。 这小捕快不仅没有说出自己的师启，反而继续拔出腰刀对准了他，那双手握住一把单手刀的样子，与其说是在拿刀，倒不如说是在给自己加油鼓劲。 就是摆着这样可笑的姿态，小捕快再一次抬起了头。 “大，大胆贼子！还不束手就擒！” “……哈？” 刀客孟虎眯起了眼睛。 他方才的确是想要放过这小捕快的，但眼下这小捕快自己上赶着来找逝世，那就怪不得他了。 是，这小捕快或许的确是在谁的教导之下，掌握了更上一层的力量，但是那又如何呢？人人如龙这个口号听起来是好听，可问题是这小子还真把自己当做龙了？ “你觉得你是什么东西？” 刀客孟虎再一次扬起了他的九环大刀。 就算掌握了更进一步又怎么样，就算看到了更广阔的天空又能怎么样，就算喊一万遍人人如龙，终究也改变不了一个最为根本的事实。 那就是，龙之间，亦有高低。 就算都触及到了这份无可匹敌的力量，但他们之间终究照样有着决定性的差距，先不说他已经先一步掌握了自己的“道”，单说意志本身，他们之间就已经是云泥之别。 一边是身经百战，还没悟道的时刻就已经能以一敌百的煞气高手，另一边是鸡都没杀过，甚至连刀都没正经摸过的所谓捕快，两者之间，真的有所谓的可比性吗？ 甚至来说，就算抛开意志本身，单说彼此掌握的力量方面，双方之间也是差别宏大，他这边本就有着煞气作为最凶狠的手段，眼下又掌握了心力的应用，香火愿力他虽然还未曾沾染，但也已经摸索出了一些应对的办法。 反观这小捕快，一没有煞气，二看不见心力，更别提什么香火愿力了。什么都没有，就只有一把破铁片子刀，就算已经窥见了更进一步的道路，又能如何呢？ 或许他们的确是踏上了同一条道路，但他们的出发点，却实在是差了太远。 “人人如龙……呵，人人如龙！” 想到这里，刀客孟虎不禁嗤笑起来。 人人如龙？这种事情怎么可能？ 这种事情根本就不可能存在，只因为人从出生开始就已经展现出了差距，强壮的就是能凭借力量来欺凌弱小，聪慧的就是能凭借智慧来玩弄愚蠢，跑得快的就是能像遛狗一样遛着那些跑得慢的，跳的远的就是能一把抓住那些跳不远的。 这就是差距，是与生俱来的差距。 就算所有人都窥探到了那更进一步的光景，也总有些人，会优先于他人，先一步脱颖而出。

就比如刀客孟虎，他就觉得自己会是那快人一步的，并且他也的确做到了，他敢说自己绝对是那些人里第一批领悟到“道”的人――快人一步，这就拉开了差距，再加上人与人之间本就有着天资上的差别，这种差距只会拉开更大。 一步落后，就是步步落后，就是永远落后。 “这，也就是杀的真意了。” 这一刻，刀客孟虎竟再一次有所明悟。 所谓杀伐，从来都不是为了见血，又或者说，不止是为了见血。看似血腥的杀戮，实践上是更为质朴的行为，是对万事万物之理的具体表现，是自古至今从未消散过的事情。 而这个道理，便是最为原始，也是最为基础的，强者淘汰弱者。 世界是残酷的，只有强者才能生存下来，弱者一定会被淘汰，要么被世界本身淘汰，要么被强者淘汰――就像此刻这样，区区弱者居然敢站在他的面前对他哗闹，那就是没有智慧的体现，只有让这样的弱者逝世亡，将这样的弱者淘汰，强者才能继续强下来，人类这个族群也会继续保持着他的强盛。 “我是在践行天理！” 刀客孟虎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这一缕微不可查的脉动。 是了，在感悟到这一层体会之后，他变得比刚才更强了。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觉得自己是那快人一步的，只因为他真的有着别样的天赋。 “或许我应该感开你。” 想到这里，刀客孟虎睁开了眼睛，看着面前的小捕快。 “若不是你的出现，我或许还想不到这一层，还想不到，这杀伐之道，居然也存在这般变化……也罢，作为开礼，我会让逝世的没那么痛苦。” 这样说着，刀客孟虎再一次挥刀。 这一次就不再是刀气又或者刀芒了，只因为眼下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过接近――而这也是刀客孟虎想要的，这一次他准备直接用刀刃本身，将眼前这个小捕快直接劈开。 这是最为直接的意志，也是最为残酷的淘汰，同样，也是他心中最为深沉的残忍。 毕竟他方才才说过，要让这小捕快逝世的没有痛苦。 所以，只需一刀…… “――铛。” 无可匹敌的九环大刀被架住了。 被一柄铁片子腰刀架住了。 “……？” 刀客孟虎瞪大了眼睛，他不敢相疑自己看到了什么。 “你……开什么玩笑？” 刀客孟虎突然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没道理的，这种事完全没道理的，要知道就算他还没悟道的时刻，就算他照样煞气高手的时刻……不，甚至他还不是煞气高手的时刻，他还只是一个普通武师的时刻，像这样抡起沉重的九环大刀，也能轻松将眼前的破铁片子刀和后面的小捕快，一同劈成两半。 而此刻，他不止是煞气高手，甚至还领悟了自己的“道”，这无可匹敌的一刀，这柄必杀的“淘汰之刃”，怎么就……怎么就能被挡下呢？ “你怎么能挡得下来？” 脑海中的疑惑充斥着心胸，刀客孟虎甚至下意识地问出了声。 “你怎么可能挡得下来？你怎么可能挡得了？” “挡，挡住不是很正常吗？” 那小捕快也是一副吓傻了的样子，甚至还下意识地开口答复了。 “铁挡住铁，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你……” 刀客孟虎的脑子愈发地混沌了。 好像还真是这回事，刀都是钢铁做的，所以钢铁能挡下钢铁，这种事的确是…… 的确个狗屁！ 他的刀怎么可能被挡下来！他的九环大刀怎么可能被挡下来！还很正常……这种事怎么可能正常！ “你干了什么！” 刀客孟虎愈发感觉不对劲了，他的直觉已经察觉到了那份隐藏在心底的不安――就是因为眼下的一切看起来太正常了，甚至正常到近乎常理，所以这反而显得愈发地不正常。 要知道，他掌握的那些力量，原本就是超出常理的，超出常理的力量，本应该击碎这所谓的常理才对。 可此刻……这正常吗？ “什么是正常，什么是不正常？” 一时光，刀客孟虎的脑子已然有些不够用了。 “到底什么是正常？什么是不正常？什么是正常？什么是不正常？什么是……不，不对，不对，或许从来就没有正常，又或者说从来就没有不正常！” 深吸一口气，满面通红的刀客孟虎再一次抡起了大刀。 “杀了你！老子就是最正常的谁人……” 噗哧―― 也就是这刀锋尚未落下的时刻，刀客孟虎却突然听到了利器入肉的声音。 声音是从他自己的喉咙位置传来的，眼前的小捕快如故瘫软在地上，只是这小捕快的手中，却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短弩。 短弩之上，空空如也。 那本该搭在短弩之上的木制弩箭，此刻正钉在刀客孟虎的喉咙之间。 “嗬，嗬嗬嗬……” 刀客孟虎喘着粗气，血液已然倒灌进了他的肺里，此刻的他已然无法再说出什么言语，甚至连呼吸对他来说都已经是一种奢侈。 不该该是这样的，不该是这样的。 明显他已经掌握了超越常理的力量，明显他已经掌握了少生不逝世的路途，明显他也应该像那赤发髯的老者一样，就算被大卸八块也不会逝世，就凭一支短短的弩箭，怎么可能就让他…… 但是弩箭钉在喉咙上，人的确是要逝世的，这件事也很正常。 刀也的确很难战胜弩弓，就算三步之内，刀再怎么快，弩弓也能做到又快又准。 而这也就意味着，他逝世在这里，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不对，这不正常……” 用尽最后的力气，刀客孟虎抬起头，探手在虚空中抓着什么。 这不正常，完全不正常，不正常的甚至不止是眼前的这个小捕快，也不止是他的逝世。 生命的最后，刀客孟虎已然察觉到了。 整个镇子，都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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