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暗战漩涡（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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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四艘货船顺水而下，灯火摇曳。
杨戈趴在一个小土包后，目不转睛的盯着波光粼粼的河道，只觉口干舌燥、掌心不停冒汗。
“大人，放轻松一些。”
方恪蹲在杨戈的身畔，将一条白布绑在他的手臂上，听到他短促如鼓点般的心跳声，放缓了语气轻声提点道：“深吸几口气、渐渐吐，兵刃也不要抓得太紧，太紧容易伤到虎口和手腕儿。”
“待会儿打起来，脚步不要太快、也不要太慢，跟着咱们自家的弟兄们，一齐往里压，遇着高手也别着急，咱们高手比他们多。”
杨戈见了他淡定的模样，羞赧的低声道：“让您见笑了。”
方恪笑道：“大人头一回执行任务，有些告急是正常的，卑职当初第一回执行任务时，可是吓得险些尿了裤子。”
杨戈知道他是为了欣慰自己，也恶作剧道：“其实我此刻也尿急……坏了，船怎么不动了，是不是暴露了？”
方恪扭头望了一眼，随手就将牛尾刀抓到身前，神色平淡的回道：“正常，咱这营生，想顺顺利利、一点错误都不出的干成一件事，哪有那么容易啊！”
杨戈瞅着方恪这张不过二十出头的年轻面颊，心头一时光说不出是个什么滋味儿。
四艘货船停在了河面上随波摇曳，少焉后，一道苍老而雄浑的声音传出：“敢问是哪条道儿上的朋友与我开家弄耍子？夜风凄热，无妨上船喝杯热茶一叙！”
声若闷雷、不怒自威，尽显大户人家的底气。
下一刻，河岸对面响起一道轻笑声：“开家的茶水，我们绣衣卫可不敢喝，传出来，御史台又该弹劾我们绣衣卫勾结勋贵，狼狈为奸、沆瀣一气了！”
语气虽轻，但声音却同样震若雷鸣，无形之中，似有滚滚声浪排开夜风。
杨戈认得，这是沈伐的声音。
话音落下的瞬间，四条货船之上便见人影交错，脚步踩踏木质甲板的密集“笃笃笃”声，杨戈隔着老远都能听见。
但很快，短促的脚步声便停歇了，那道苍老的声音适时响起，比先前多了几分笑意：“恕小老儿老朽，未知是哪位大人当面？”
沈伐的轻笑声再次响起：“开老四，大家都是清楚人，你就别揣着清楚装糊涂了，我既然挑明了，你觉得今儿这事儿照样打个哈哈就能过得来的吗？”
苍老声音和气的笑道：“原来是沈家贤侄啊，是四叔耳拙了，不过今晚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开家就算运了些不该运的货物，也不至于劳动贤侄亲来啊！”
沈伐饶有兴趣的回道：“这会儿终于知道怕了？倒也不算晚，踏踏实实的随我回京，兴许你还有机会能再听我叫你一声四叔，可要是再一条道走到黑……只怕就没人捞得动你们开家了！”
苍老声音似是一头雾水：“贤侄这是哪里的话，咱们可是一条根儿上发出来的枝桠，四叔自然是绝对相疑贤侄的……只不过贤侄总得告诉四叔，今晚这阵仗到底是个什么事儿吧？”
沈伐重重叹了口气：“你们这些人，怎么就不见棺材不落泪呢？若是没有铁证，我们绣衣卫敢动你们吗？我既然都来了，那就阐明这事儿已经钉逝世了，你们此刻只能选择，是你们开家阖府逝世扛到底，照样交卸一切，大家一起打板子……孰轻孰重，你可千万思虑清楚了，再往前，可就到鬼门关了！”
一老一少的言语交锋、心理博弈，可谓是刀刀见血、杀人诛心。
河岸上，吃瓜吃清楚的杨戈，却直接破了大防！
他又不蠢，沈伐和谁人开老四打的几乎都是明牌了，他哪能还听不出来，自己这是牵涉进了大魏与鞑子、皇帝与世家的暗战漩涡当中？
这种权贵搅和出去一个不当心都得玩九族消消乐的血肉磨盘，是他一个市井草民的掺合的吗？
这要是以后事发了，他除了跟着沈伐一条道儿走到黑，还能有其他的选择吗？
‘好好好，沈伐你这么玩投名状是吧？’
他恨铁不成钢的给了自己一巴掌：‘连小黄都知道陌生人不能疑，你一把岁数怎么还能连条狗都不如呢？’
正当杨戈搁这儿悔恨交加的时刻。
河面上的交锋，已经又发生了变化。
只听到“嘭”的一声。
就见一条身穿麻衣短打、作船工妆扮的魁梧壮汉，撞破一条货船的船舱冲天而起，用一种鼻音极重的古怪腔调怒喝道：“该逝世的懦夫，事到如今，你还觉得杀了我便能遮掩你们暗通草原的腌臜事吗？一起杀光这些花狗，大家才都有活路！”
此獠确有急智，但他的话还未说完，就又有一道人影冲破船舱，默不作声的挥动一双肉掌向他打来。
壮汉侧身闪避，来人一掌击空，就听到一声虎啸，静谧的河面“轰”的一声炸开，浪花溅起丈余高！
而就在第二道人影冲出船舱的瞬间，河对岸的沈伐便大喝了一声“脱手”。
霎时光，无数火把一齐亮起，将黑暗的河道照得亮堂堂的。
接着立马便有大批人影冲出，甩动着一块块方形木板如同漂石子一样的漂到了河面上。
再然后，数十道手持明晃晃少刀的矫健人影一齐冲出，踩踏着漂浮在河面上的木板，掠向四艘货船。
“大人，该咱们上了！”
这厢，杨戈还瞅着河道上的一连串变化挣扎不已时，趴在他身边的方恪已经抄起明晃晃的少刀一跃而起，飞奔而来。
“淦！”
杨戈暴躁的再次甩了自己一耳光，然后提着大斧一跃而起，几步就掠过了河岸，追上飞奔的方恪。
他知道，眼前这是个大坑。
他也知道，明知是坑还往里跳，脑子多少有点坑。
但他更知道，有时刻哪怕是错误的选择，也好过什么都不选。
就好比此刻……
选错，搅和进大魏与鞑子、皇帝与世家的暗战漩涡，往后情不自禁。
可不选，也不见得就能从这场大漩涡中脱身，还会丧失掉他在沈伐心中的存在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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