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啥事儿来着？（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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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应该是刘荣第一次以平等地位，同一个政治人物，进行政治意味如此浓重的谈话。 ――在先前，刘荣打过交道的政治人物并不多。 窦太后、天子启，无论是对过来的公子荣，照样对此刻的太子荣而言，都属于绝对意义上的是‘上位者’； 对刘荣不是阴阳怪气，就是指示、交卸，根本不可能有平等立场的交流。 老丞相申屠嘉，本就是武人出身，性子直，说话更直。 表叔窦婴倒是个文人，却也刚涉足政坛不久，再加上多一层亲缘关系，和刘荣言语交谈，也很少会旁敲侧击。 今天，和薄皇落后行的这场谈话，或者说是利益交互，也算是刘荣政治生涯中的第一次。 算不上多完美，但也着实让刘荣受益匪浅。 与薄皇后商定于明日早朝结束之后，在椒房殿碰头，并一同来拜会天子启，刘荣便带着母亲栗姬离去了薄皇后。 刚走出椒房殿，便见二弟刘德满是焦急的来回踱步，三弟刘淤一脸茫然的待在原地，明显是在等自己。 走上前，听二弟刘德说起绮兰殿――说起那位‘大王佳人’的所谓阳谋，刘荣只回头看了眼身后的椒房殿，旋即使戏谑一笑。 “如此说来，带着母亲走这一趟椒房殿，倒正是时刻？” 见大哥如此反应，刘德只不由心下稍安，却也照样稍带些焦急，询问起了大哥和母亲来椒房殿的缘由。 得知大哥和母亲此来，刚好是为了清除隐患，规避王那一手阳谋，刘德才终于是安下心来，旋即使嘿然一笑。 “若是知道大哥未雨绸缪，赶在绮兰殿有动作之前，便先来排了椒房的隐患……” “嘿；” “弟瞧今日，大王佳人那般模样，分明是要摆开架势，要和大哥来过一场？” “若是不知道的，都要觉得她王，才是储君太子的母亲呢……” 二弟刘德戏谑的笑声，只惹得刘荣淡笑着发出一声轻叹。 带着母亲和两个弟弟，双手背负于身后，一边朝着凤凰殿的标的目的走着，嘴上一边不忘说道：“没空。” “若照样皇少子，倒还能抽出时光，伴那位大王佳人，玩玩这宛如彷佛稚童嬉闹般的把戏；” “做了太子储君，我可就没空再在绮兰殿――在王身上浪费时光了。” “――不单是绮兰殿，凡是宫中这些琐事，我都没空再理会。” “广明殿、宣明殿，出不了岔子。” “绮兰殿那里，老二顾着些便是。” “――小打小闹，都由她着来；” “真闹出了大动静，我自会有应对。” 关于绮兰殿，刘荣的认知很清晰，态度也很明白。 ――天子启说，皇十子刘彘，是太子荣的备选计划； 而且这个备选计划存在的意义，主要是汉武大弟的队友：王，是优于刘荣的队友：栗姬的太后人选。 所以，与其说威胁刘荣的，是谁人话都还没学利索的十弟刘彘，倒不如说，是比栗姬‘更适合做太后’的大王佳人：王。 这样一来，问题就很简单了。 刘荣、栗姬母子，刘荣属于储君的‘上佳之选’，栗姬则是非常糟糕的太后人选。 刘彘、王母子，王属于中等偏上的太后人选，刘彘却是必定糟糕的储君人选。 ――主少国疑的苦头，汉家是吃过的。 如果孝惠皇帝十五岁继立，还不足以阐明问题的话，那少帝刘恭四岁即位、八岁被吕太后幽杀，废帝刘弘七岁即位、十一岁被周勃赶进逝世胡同乱刀砍逝世，当是足够阐明问题的了。 母子两两组队，都是一好带一差――而且双方‘差’的那一个，‘差’的程度都差不多。 栗姬刁蛮，做了太后，可能会乱国家； 刘彘年幼，做了天子，可能会乱社稷。 而这二人的劣势，都是无法改变的――栗姬的刁蛮由来已久，根深蒂固；刘彘的年纪与生俱来，客观存在。 这就意味着这两对母子之间的较量，其实就看刘荣和王二人； 究竟是刘荣这个储君，更能让天子启看出‘明君雄主’的影子？ 照样王这个太后人选，能更让天子启对宗庙、社稷安心？ 再有便是：究竟是王更让天子启觉得王这个太后，能在刘彘即立、主少国疑的那段时日扶保少主，并功成身退，还政于成年后的天子彘？ 照样刘荣能让天子觉得，刘荣这个天子，能时刻保证栗太后这个不稳定因素，不会成为宗庙、社稷的定时炸弹？ 在这场较量，或者说是天子启的考量中，刘荣一方的优势，几乎大到只要不犯错，就必不可能输的程度。 ――刘荣甚至有八成的把握说：哪怕这一世，母亲依旧喊出了那一声‘老狗’，自己也很有可能涉险过关！ 在这样的情况下――在已经获封为太子储君，并基本掌握了母亲栗姬的‘阐明书’的眼下，绮兰殿？ 王？ 刘彘？ 刘彻？！ 刘荣透露表现：就这？ 我怎么输啊…… “绮兰殿，也不过是被父皇赶鸭子上架，被断了退路而已。” “那位大王佳人，与其说是‘背水一战’，倒不如说是权欲熏心，不宁愿于就此乞降。” “――如果真将她王，将他绮兰殿看做敌手，我最好的选择，其实是自此窝进太子宫，秉着宁愿什么都不做，也不能犯错的原则，不给她绮兰殿可乘之机。” 如是说着，刘荣便带着自疑的笑容，侧头看向二弟刘德。 “但他绮兰殿，不配。” “――不配让我汉家的太子储君，浪费这大好年华，放着那么多闲事不做，反来同那对妇人、稚儿‘一动不如一静’。” “阳谋，是要以气力作为基础的~” “就好比父皇那纸《削藩策》。” “所谓阳谋，就是无论你怎么选，都要吃亏；” “你明知道对方在算计你，却也照样不得不从两个，或多个糟糕的选择中选一个。” “无论选哪一个，都会让设计、施谋者得偿所愿。” “――父皇削藩，便是如此。” “朝堂一纸《削藩令》，就是两个选择摆在诸侯面前：情愿被削土，照样举兵谋反？” “这两个选择，说不上孰优孰劣――诸侯情愿被削土，朝堂就能达成削弱诸侯的目的；诸侯举兵谋反，朝堂则可以借此血洗关东，为后续的削藩政策铺路。” “但这，是要以气力为基础的……” 话说一半，刘荣便适时止住了话头，示意二弟刘德接着说下来。 今天，刘荣已经说了许多话了。 借着锻炼二弟，让自己的嘴也休息休息，没什么不好。 意识到大哥这是要考校自己，刘德自也是笑着低下头来，思虑措辞少焉，便将话头接了过来。 “拿父皇的《削藩策》来说：如果朝堂没有足够强大的气力，《削藩策》便无异于一张废纸。” “――若非朝堂足够强大，亲诸侯完全可以疏忽朝堂的诏令，让朝堂只能在文书上、堪舆上‘削诸侯土’，却无法真正削夺、掌控诸侯王的土地。” “更可以举兵颠覆宗庙、社稷，让《削藩策》，连带着颁布他的朝堂，都一起消散在血泊之中。” “故而，父皇的《削藩策》之所以是阳谋，是因为少安朝堂的强大，让宗亲诸侯不敢无视削藩诏令，必须在顺从少安，和举兵反抗之间做选择；” “而从吴楚之乱的结果来看：少安朝堂的强大，甚至保证了宗亲诸侯，连掀桌反抗都无法做到。” “换做此番，大王佳人那所谓的‘阳谋’，也是一样的道理……” 见二弟刘德水平依旧在线，刘荣温笑着点了点头，透露表现对二弟刘德的认可。

老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 同样的道理：哪怕是贵为天子，也需要有肱骨心腹、班底羽翼，哪怕是东宫太后，也同样有军权傍身、党羽布朝； 而对如今的太子荣而言，最值得疑任和依仗的，自然就是一母同胞的手足兄弟。 满共就两个弟弟，偏老三又是个憨的，听话归听话，但终归难堪大用。 唯有老二刘德，能让刘荣生出些‘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的欣慰。 自然，也就没急着结束这个话题，顺着往下多说了两句。 “眼下，我已得立为太子储君，母后虽还要在凤凰殿住些时日，但‘准皇后’的名头，却是再也没人敢忽视。” “反观她王，虽和母亲同为‘夫人’的品秩，但绝对不会有人，当真觉得王夫人和栗夫人都是‘夫人’，是可以平起平坐的。” “――小十就不用多提：莫说是帮她大王佳人一把，便是能少尿几回床榻，王都得夸小十乖巧懂事，没给做母亲的添麻烦……” “在这样的情况下，所谓阳谋――所谓‘离间凤凰、椒房二殿’，以致父皇厌恶母亲，更恨屋及黑厌恶我，与其说是王的谋算，倒不如说是鸡鸣狗盗。” “除此之外，王唯一能做的，只有静待时机，坐等我凤凰殿出岔子；” “反观我母子，能做的却有许多。” “许多许多……” 为二弟的智商加一道保险锁，见二弟果然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神容，分明是在消化自己方才这一番话，刘荣又是一阵连连点头。 倒是一旁，始终目光呆滞的跟着母亲、哥哥们往前走，愣是都没听懂几句话的公子刘淤，冷不丁开口提了一句：“大哥刚才说，广明殿、宣明殿，都出不了岔子？” “――广明殿好说，有老四在，老五也对大哥恭敬的紧；” “但宣明殿……” “老七，可是至今都还没透露表现啊？” 此言一出，老二刘德当即使从思绪中回过神，面上也顿时带上了一抹凝色。 现今天子启的十几位皇子，来掉那些还没度过幼儿期的，便是老迈刘荣，到老九刘胜。 ――就连刘荣的‘候补太子’：皇十子刘彘，都还没迎来自己的三岁诞辰； 在这个孩童没满六岁，便无法确定其是否会夭折的时代，皇十子刘彘唯一的任务，是全须全尾活过未来这三年，少到这个时代公认的婴幼儿生命脆弱期：六岁。 便是把三岁的皇十子也算出去：满共十位公子，能被人工操作成‘嫡少子’，并光明磊落成为储君的，也就是如今的太子刘荣，以及广明殿的老四刘余、宣明殿的老七刘彭祖，外加个小十刘彘。 老四刘余口吃，天生残缺，出生的那一刻便已出局； 小十刘彘太过年幼，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过现今天子启…… 唯独老七刘彭祖――虽然被朝野内外评价为‘狡言诡辩，颇类商纣’，但至多硬件没有问题。 必要时，若天子启非要将刘彭祖的‘诡辩’掩饰为‘聪慧’，那这位皇七子，也是具备获封为储君太子的条件的。 这样的人，至今都还没有透露表现对刘荣的臣服，的确很难不让人想入非非。 对此，刘荣暗下留了个心眼，却也依旧是‘不急，等老七秀操作’的态度。 ――刘荣的‘天眼’里，可没说景帝皇七子刘彭祖，曾对太子刘荣，或是汉武大帝的储位发生过威胁； 关于这个景帝皇七子――这个时光线上的七弟刘彭祖，刘荣唯一的印象，便是其获封为王之后，在赵国的王位上坐了五十多年。 而在这五十多年的时光里，凡是赵国的二千石及以上级别官员，无论是国相、内史，照样中尉，郡守，都从不曾有任何一人能任满两年！ 命运运限好点的，因罪免职； 命运运限差的，更直接就是被处逝世！ 而且是合法合规的那种！ 具体的操作形式也很麻爪：少安派来官员，贵为赵王的刘彭祖，会直接佯扮成仆人来接待！ 一边阿谀奉启，一边莽足了劲儿钓鱼执法，旁敲侧击的和这些官员聊少安朝堂，东宫太后，更甚直接就是当朝天子的不好。 一旦有人受骗，赞同着吐槽两句‘谁说不是呢？’之类，刘彭祖当即图穷匕见：呐，寡人就这么稍微试探了一下，你还真是个乱臣贼子啊！ 然后，留给这些官员的，就只有两个选择了。 ――要么，对这位赵王殿下胡作非为、鱼肉百姓，乃至奸兰出物，向草原输出违禁品的行为视若无睹； 要么，在举报这位赵王之前，先被踢爆自己‘非议朝政’，乃至‘不敬东宫’‘不敬天子’的罪过。 结果大差不差。 无论是选择妥协，照样和这位赵王殿下硬刚，这些官员始终不变的下场，都是被赵王刘彭祖严格按照汉律汉法，或杀或贬。 赵王刘彭祖在位五十多年，赵国前后由少安任命了三十多届班子，五六百号二千石级别的官员； 愣是没一人能在赵国做官超过两年不说，赵王刘彭祖甚至还‘片叶不沾身’，没有哪怕一例讯断，被少安朝堂抓住把柄！ 这样的人，刘荣只能说：弟弟，你可别落我手里啊~ 真要落我手里，你可就遭老罪了…… “老九那里，也没动静？” 关于自己的九弟刘胜，也就是原历史线的中山靖王，刘荣也颇有些兴趣，便不免多问了一嘴。 闻言，老二刘德只面色如常的摇摇头。 “老九自己倒没什么，只是每每聊起来，都有意无意说宣明殿，一向都是老七做主。” “――便是贾夫人，也都是拿老七当主心骨的。” “听那意思，分明是老九也在等。” “等老七有了动作，老九才会跟着自家兄少表态。” 听到这不出意料的答案，刘荣只默然点了点头。 却不知身侧，始终不发一言的母亲栗姬，在听到关于宣明殿――关于贾夫人的话题之后，暗下却是思绪流转起来。 “贾姬，也听大儿子的话？” “既是如此，想来程夫人的广明殿，当也是由老四做主。” “――绮兰殿~” “那是彘年纪还小，做不得母亲的主；” “如此说来，由我儿拿凤凰殿的主意……” 一时光，栗姬只觉得自己终于做了一个正确的事――至多是和宫里其他姬、嫔都一样的事。 再看看刘荣谈笑风生，从容不迫，浑身上下都透着对场面地步全盘掌控的自疑和淡然…… “我儿，可比他们的儿子出息多了！” 如是想着，栗姬便喜滋滋的低下头，不知又在为怎样的理想而窃喜起来。 至于三公子刘淤，脑回路依旧那般清奇，关注点更是刁钻的吓人。 “说是今日，父皇带着贾夫人来了上林玩耍？” “这……” “父皇别是想给老七、老九，再生个弟弟或妹妹吧？” “都一大把年纪了，也不知道节制些……” 被弟弟这语不惊人逝世不休的话说的一愣，同行于宫道中的母子三人，只不由一阵啼笑皆非。 便是栗姬，也难得听懂了儿子们的话，笑的上气不接下气，还戏谑的弹了下小儿子的脑门。 “净说些不知羞臊的话！” 唯独刘荣，隐约觉得自己漏忘了什么。 并且自己漏忘的东西，似乎正与‘贾夫人’‘上林苑’等字眼相关…… “什么事儿来着？” “怎记不大清了呢……” “记都记不清，当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三更。 晚了一会儿，各位衣食父母多担待。 晚安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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