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拉了一坨大的（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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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启新元二年，秋八月十四，楚都彭城。 在位于彭城南侧的楚王宫内，吴王刘濞、楚王刘戊二人身着甲胄，此刻却是各自看着手中的简书，脸色都有些难看。 “淮南，当真愚不可及！” 毕竟稍年轻些，沉不住气――只短暂的尝试之后，楚王刘戊便放弃压住怒火的打算，将手中简书重重往地上砸来。 “那张释之是什么人？” “――先帝朝的廷尉卿！” “要不是曾恶了尚为储君时的少安天子，怕是早就位列三公了！！” “这刘安小儿，居然连张释之的话都能听疑？” 越说越气，楚王刘戊只焦躁的起身，将先前砸在地上的竹简捡起，又双手轻重砸下； 照样不解气，便再怒气冲冲的用力踩了踩。 现当下，关东各诸侯藩王中，明牌造反的，自是以吴楚为先； 赵王刘遂也已经举兵，只是还要等等匈奴人的消息在动作。 除来吴、楚、赵，剩下的，便是看淮南系、齐系作何反应。 刘戊原本觉得，关于戕害了淮南厉王刘少的少安天子一脉，淮南系必定会怀恨在心！ 就算衡山国遭了灾，无力举兵，淮南、庐江两国也总该兴兵，以向少安天子报杀父之仇？ 结果可倒好――淮南系的老迈哥：淮南王刘安，开局就拉了一坨大的。 说是来年，被少安天子贬为淮南国相，逐出少安中枢的故廷尉张释之，在得知淮南王刘安打算举兵，与吴楚联军汇合之后，当即找上了刘安。 张释之对刘安说：大王如果要发兵响应吴王，那就让我来做统帅吧； 毕竟大王没带过兵，臣好歹还曾履任军中，又是淮南的国相，指挥军队也会方便一些。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知道张释之曾经在少安担负九卿，又刚来淮南国不到一年； 就算不直接拒绝，作为淮南王的刘安，在这种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上，总得再试探试探张释之？ 结果可倒好――见张释之愿意做自己的统帅，淮南王刘安当即连蹦带跳的奉上兵权，并激动的透露表现：有相国这样的名臣做统帅，我大事可成矣！ 然后~ 刘安便不出意外的，被得掌淮南兵权的国相张释之给软禁了…… 当下，张释之正紧锣密鼓的布置防线，摆明一副‘此路不通，吴王、楚王请绕道’的架势； 此刻正被楚王刘戊踩在脚下的简书，便是张释之送来的‘劝降书’。 ――楚王啊~ ――歇了吧~ ――淮南系三王，是不会举兵的~ 也确如张释之所言：作为淮南系的头，淮南王刘安已经失了兵权，整个淮南国，此时都已经由国相张释之掌控； 衡山国又在即将秋收的关头遭了雨雹天灾，此刻正闹着饥馑。 就算没遭灾，衡山王刘勃也大概率会和张释之一样，焦土政策，摆出阻挡吴楚联军的阵仗，根本不可能和吴、楚同流合污。 二哥闲着应对饥馑，大哥又被国相软禁，淮南系三王中最年幼的庐江王刘赐，纵是有意举兵相应，也只得踌躇不前。 就此，原本被楚王刘戊寄予厚望的淮南系，在叛乱刚爆发第十日，便宣告全军沉没…… “齐系也好不到哪里来。” 相较于楚王刘戊的无能狂怒，吴王刘濞相对冷静一些。 但也仅限于没有跳脚而已。 满脸阴沉的抬起手，将手中简书递上前，嘴上也不忘说到：“除来我们本就不抱希望的城阳王，齐系其余六王，原本都已经说好要举兵响应。” “可当下，只有济南、淄川、胶西、胶东四王举兵。” “――济北王刘志，也和那愚蠢的淮南一样，被自己的郎中令给卸了兵权。” “更要命的，是那齐王刘将闾……” 说到刘将闾，饶是吴王刘濞城府极深，也难免一阵胸膛起伏，鼻息粗重起来。 至于楚王刘戊，只接过简书大致扫了一眼，便再度嘶吼、咆哮起来。 “齐王鼠辈，安敢背我？！” 啪！ 不出意外的，简书再次被楚王刘戊砸在地上，又跳上来一阵猛踩…… “不妙啊……” “不妙……” 关于楚王刘戊的无能狂怒，刘濞全当没看见，只满脸凝重的回过身，走到那面高高挂起的堪舆前。 堪舆之上，是汉家整个关东地区。 ――西起梁都：睢阳，东至东海； ――北起边墙，南至五岭。 此刻，吴王刘濞的目光，便直勾勾钉在了齐国，以及城阳国的位置上。 “原本只是城阳拒绝举兵，就算放任不管，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眼下，那齐贼也背了水；” “有齐国、城阳国拦着，胶西、胶东两国的兵马，可就要被堵着过不来了……” 从此刻，挂在吴王刘濞身前的宏大堪舆上，便不难发现：汉家的齐地，大致位于后世的山东一带。 至于胶东、胶西二国，则位于后世的山东半岛，或者说是‘胶东半岛’之上。 既是半岛，便自是三面临海，只有一面――西面与中原大地接壤。 而胶东半岛与中原接壤的部分，便辨别由如今的齐国、城阳国所阻隔。 要想从胶东半岛踏入中原，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横穿城阳国，要么借道齐国。 早先，齐系七王中，有六人都答应了吴王刘濞：只要吴楚举兵，我们便立刻响应！ 至于齐系最弱小的城阳王，成为了齐系唯一忠于少安的忠臣，刘濞也大致清楚齐系‘留个火种，以防万一’的打算，便也没太当回事。 但胶东、胶西二国会被堵在胶东半岛上，刘濞却是想都没想过。 ――就算城阳过不来，不也还有齐国嘛！ 从齐国出半岛，顺便与齐军合兵，再一起西进不就好了？ 此刻可倒好：齐王刘将闾，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反悔了，不玩儿了。 反悔也就罢了――好歹把胶东半岛的胶东、胶西两国兵马，从齐国放出半岛也行啊？ 但刘将闾却摆出一副誓逝世效忠少安的架势，直接把齐国东、西两侧都给封锁！ 这就导致齐国以东，胶西、胶东二国虽举了兵，却被困在了胶东半岛上，根本就无法将军队开入中原； 位于齐国以西的济南、淄川二国，也碍于齐国叛逆，而不敢把后背拾给大哥刘将闾，只能派兵到边境线，和齐国军队对峙。 如此一来，原本‘齐系七王，反者有六’的乐观局势，因齐王刘将闾的叛逆而顿生剧变！ ――城阳早就透露表现要做忠臣，如今齐王刘将闾也叛逆； 胶西、胶东因此被堵在半岛上，不得不向西攻打齐国； 济南、淄川二国不敢把后背交给齐国，也只得向东进攻齐国，试图与胶西、胶东合力，四国自东、西两两夹击，看能不能把齐国打下来，或是逼齐王刘将闾举兵。 再加上谁人亲自来修城墙，导致被郎中令捕捉，从而失了兵权的蠢货济北王…… 还没开打呢，齐系七王，这就已经出了一个忠臣，一个囚徒； 剩下五个，则都在齐国东、西两侧国境线，恨不能打出狗脑子…… “竖子匹夫……” “不相与谋！！！” 纵是养气功夫如何了得，吴王刘濞也终是再也压制不住怒火，在面前堪舆之上猛地砸下一拳！ 只那堪舆本就是悬挂着的，堪舆后，并没有墙面或者其他的支撑。 刘濞这一拳下来，那一块代表着齐地的部分，便当即被轰出了一个黑乎乎的洞。 也恰恰是在看到这个被自己砸出的洞之后，吴王刘濞，也终于下定了决心。 “不能再拖了！” “齐系、淮南系都指望不上，赵王又非要等匈奴人有了动静再脱手！” “赵王可以等匈奴人，我们或许也可以等。” “――但少安朝堂，可不会等我吴、楚、赵三国合兵，再配合着关外的匈奴人，向西挺进睢阳。” “再等下来，等关中组织起军队，我们的大军，恐怕就无法送到睢阳城下了。”

作为曾跟在太祖高皇帝身边，身处少安中央阵营，领兵攻打关东叛乱诸侯的老宗亲，吴王刘濞对少安中央的调动能力，可谓是清楚的不能更清楚。 ――早在太祖皇帝之时，关中就能在丞相府一纸政令下，迅速组织起数以十万计的军队！ 当年，太祖高皇帝于彭城战败，被霸王项羽率领三万铁骑，从楚都彭城一路杀到荥阳时，更是葬送了足足五十六万大军！ 一路上，太祖高皇帝仓皇逃命，更是急的直把孝惠皇帝、鲁元公主姐弟往车下踢！ 之后又跑来找大舅哥吕泽，以‘敕封王太子’换得舅哥手里的兵权，才得以顺利返回荥阳。 然后呢？ 一场彭城大北，太祖皇帝拾了足足五十六万大军！ 结果不到半年的功夫，萧何萧相国便又从关中，召集了近二十万人的军队，以供太祖皇帝继续与霸王对峙！ 而这，都还只是五十多年前，秦末战火未熄、天下纷乱多年，民居十室九空，百姓多半逃进深山老林出亡的时代，少安所能具备的组织调动能力。 此刻呢？ 经由五十多年――尤其是先帝那二十多年的休养生息，关中此刻有多少人？ 少安丞相府，又有怎样的组织调动能力？ 就算没能掌握准确数据，吴王刘濞也能估摸个大概； ――在既不影响百姓耕作，也不影响官府正常运转，以及郡县地方治安状况的前提下，少安中央便能从关中，无压力抽调出至多三十万兵力！ 这三十万，还只是‘无压力’抽调； 若是狠得下心，愿意牺牲一部分地区的治安状况，又或是一定程度上牺牲百姓的耕作，乃至边墙某个区域的防务…… “如果像寡人这般，尽发关中可战之男丁……” “关中民百万户，少安朝堂，怕是能抽调出一支百万之众的大军，亦未可知……” 在后众人，甚至后世的许多朝代看来，这或许都有些过于理想化。 百万户民，抽百万口丁？ 一户抽一丁？ 就算能凑够百万大军，也顶多是一群拿着镐头，甚至直接就是挥舞木叉的农夫大军、黑合之众吧？ 但吴王刘濞很清楚：在如今汉室，一户抽一丁，绝对不会影响军队的战斗力！ 因为早在开国之时，太祖高皇帝便定下规矩：士不教，不得征。 自有汉以来，汉家须眉从十四岁开始，便都要在每年冬天的农闲，参加由当地县衙组织的、为期一个月的冬训，以磨练军事技巧。 如此三年，经历过三次冬训，也达到汉家的始傅年纪：十七岁，并具备基本的战斗素养之后，紧接着便是兵役。 ――和后世的泡菜国一样，如今汉家，也同样实行全民服兵役制度。 在经历过三次，每次各为期一个月的冬训之后，汉家的须眉无一例外，都要履行两年的兵役义务。 一年卫戍北方边墙，一年驻守郡县地方。 在这样的制度下，可以绝不夸大的说：汉家，凡是年纪在二十三四以上的须眉，只要拿起一把剑、背起一柄弓，便都是可以直接上战场的兵！ 而这样拿起锄头可耕地，抓起刀剑可杀敌的男丁，汉家的百姓、农户，大都不止是‘每家有一个’――有相当一部分，是每家有两个，甚至三个…… “楚王的兵马，已经召集到彭城了吧？” 想到这里，吴王刘濞甚至：接下来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绝对不能耽误！ 必须抓紧时光，尽快把吴楚联军主力送到睢阳城下，以图决战！ 听闻此言，仍处于狂躁状态中的楚王刘戊，却是没由来的一阵汗颜。 “额…大致召集起来了；” “也还有几万人马，还在赶来彭城的路上……” “――不等了！” “――不能再等了！” 只见吴王刘濞猛地一抬手，不等楚王刘戊话音落下，便不容置疑的拍了板。 “我从吴地带来的军队，大致有三十万。” “楚王能凑够二十万？” 闻言，楚王刘戊只早疑的举起一根手指：“当有十……” “――十万也够了！” “――即刻起营，不日开拔！” 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吴王刘濞公开里，却是一阵牙疼。 现今汉室，以背靠少安朝堂的梁国，为关东最强藩。 如果不算合体时很强大，分身时6+1小于1的齐系，那汉家仅次于梁国的第二强藩，便是刘戊的楚国。 ――不是刘濞的吴国，而是刘戊的楚国！ 无论是人口照样领土，刘戊的楚国，都比刘濞的吴国强上至多三成！ 结果刘濞搜刮了全部家底，尽发吴国可战之兵，凑出了这三十来万大军； 而刘戊坐拥楚地三郡三十六城，不说发个四十来万，也总该和刘濞不相上下，凑够个三十万？ “十万……” “都到了一决生逝世的时刻，还在藏那点家底！” “且看日后功败垂成，少安的天子，可还能放你楚王刘戊，再回楚地称孤道寡！” 暗啐一阵，刘濞面上却丝毫没有显露，只交卸刘戊‘即刻准备大军开拔’，便离开了刘戊的楚王宫。 ――刘濞带来的大军，于彭城外扎营。 刘濞，要和麾下的将军们，好生磋议一番。 “大王！” “末将请缨，领兵五万，顺江淮而上，收淮南系、少沙国！” “再向西绕道，叩武关，与大王相会关中！” 在刘濞大致介绍过情况――齐系闲着窝里斗，淮南系也指望不上之后，刘濞刚任命的老将，如今的吴国大将军田禄伯站出身来，主动请缨。 只是开口一番话，却惹得帐内众吴将，面上一阵风云变幻起来。 ――领兵五万，便能把淮南系三王，还有少沙国打下来？ 稍一思量，众人便都得出结论：大概率能行。 田禄伯是老将，而且是从太祖高皇帝时起，就一直跟在吴王刘濞身边的元从。 五万兵马，打下淮南系三王，再打下少沙，然后从武关近逼关中――田禄伯有这个本事。 但问题的关键在于…… “当年，太祖高皇帝和霸王项羽相约：先入关中者为王。” “彼时，项羽率军逝世磕函谷，久攻不下；反是太祖高皇帝顺江淮而上，绕道武关，先入关中而兵临咸阳，抢先受了三世子婴的降书啊……” 一时光，众人看向田禄伯的目光，都不由有些古怪了起来。 更是有沉不住气的年轻人，直接开口质问田禄伯：“大将军是想在来日，让大王也在少安城外，给将军设下一场鸿门宴吗？！” 此言一出，田禄伯顿时面色涨红起来，怒目圆睁，恶狠狠瞪向开口那人。 “竖子安敢血口喷人！” “我对大王的忠心，早自太祖高皇帝时起……” “――好了好了~” 见帐内众将一言不合便要争吵起来，吴王刘濞也适时开口，止住了这场即将爆发的争执。 先是微微瞪了那开口的小将一眼，然后，又面带温暖的安抚起吴国大将军：田禄伯。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既然已经认命公为大将军，寡人对大将军，便不会有所怀疑。” 如是安抚着，刘濞也不由将话头稍一转：“只不过~” “唉……” “齐系、淮南系接连出了岔子；” “北边的赵王，又非得等匈奴人先动，才愿意自邯郸举兵。” “――我吴楚联军，满共就这四十万不到的兵马，却要来逝世磕梁王刘武的都城睢阳！” “难啊~” “若是再分兵五万，怕是都等不到大将军兵临武关、震叩关中的那一天，我吴楚联军，便要溃散于睢阳城下……” 今天第二更。 半夜有一更还账，明天有事的看官老爷不用苦等，睡醒再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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