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张溥的愿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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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跪在地上的薛凤翔，朱由检有意换个人执掌商务司。但是他又知道，薛凤翔工部尚书的职位不能换。 这是自己留用的惟一一个尚书，就是给天下人做个样子看，也得把他留着―― 不能让人认为皇兄用的臣子都不行，也不能让人觉得自己这个皇帝没耐性，皇兄留下的尚书一个都不想用。 再加上薛凤翔颇为顺从，朱由检勉强压下怒火，让随侍在旁的王启恩把薛凤翔扶起，说道： “薛卿是工部尚书，以前工部没管过商务上的事情，不清楚这些也情有可原。” “你在印刷研讨上做得不错，修建皇陵也尽心尽力。之前降为侍郎署理尚书，此刻可以降返来了。” “工部左侍郎的人选，你有什么推荐？” 一番话给薛凤翔带了高帽，又提降了官职。同时还让他推荐个侍郎，负责商务事宜。 薛凤翔在官场上打混这么多年，如何能听不出皇帝的意思。皇帝是嫌他在商务司做得太差，想要任命个左侍郎专管。所以他因祸得福，回降为工部尚书。 薛凤翔思索了一会儿，说道： “若是陛下愿意用，徐大化、霍维华两人，皆可胜任此职。” “只是这两人名列顺案，或许不太方便。” 当然不太方便，徐大化、霍维华两人，可是顺案第四等、阉党核心人员。 这样的人即使有才能，也不方便启用，否则方才安抚下来的东林党遇害后裔，马上就会闹起来。 薛凤翔提到这两个人的名字，恐怕有试探皇帝心意的意思，并非真心举荐。 朱由检猜测他大概是想找人吸收火力，以免一直被东林党弹劾，绝不犹豫地道： “徐大化、霍维华两人，已经流放东宁卫。” “若有才华，就让他们在岛上发挥，朕不会亏待为国立功的人。” “薛卿照样推荐能任职的，你的功劳多了，将来也有机会得世职。” 这番话语，有许诺将来封爵的用意。毕竟世职转世爵的风声，已经有许多大臣知道了。 同时也代表着，皇帝在处置魏忠贤等人后，对残余的阉党官员并无偏见。徐大化、霍维华那样的罪臣，同样有可能立功封爵。 这让薛凤翔心中很是喜悦，知道皇帝真的对自己没偏见。自己需要做的，就是不停立功。 所以他认真思索了一下，推荐道： “漕运总督郭尚友、天津巡抚黄运泰，这二人皆擅少理财，和运河商人打过交道。” “臣觉得此二人可胜任工部左侍郎，而且资格足够。” 这两人也都牵扯到顺案，但因为以前有功勋，被朱由检留用。 如今再听到他们名字，朱由检看了薛凤翔一眼，觉得他是真想找个阉党，在野堂上吸收火力。 思索之后，朱由检道： “漕运事关重大，天津巡抚又有为辽东督饷的重任，轻易不能更换。” “这两人的任期明年才到，照样让他们留任吧！” 让薛凤翔换个人选继续推荐。 能推荐的就这么多，薛凤翔较劲脑汁，又提出了两个人。 这两个就和阉党没有牵扯了，还有一个被列入东林党： “两广总督商周祚，本年任期到期，陛下也多有赞美。” “原任福建巡抚、工部右侍郎总理河道南居益，也能胜任此职。” 商周祚是六大总督中，唯一和阉党没有牵扯的总督。而且奉命收集火器办得也很好，让朱由检颇为满意。 南居益则被列入东林党，被阉党以依傍门户削籍为民。朱由检记得他的名字，因为收复澎湖的主导者就是他，登莱巡抚孙国祯和海军提督俞咨皋也在那一战中立功，踏上了降迁快车道。 这两个人选，朱由检都很满意。再想到已经来京的张鼐、周永春、钱象坤、盛以弘等人，朱由检觉得其余空缺的侍郎，似乎也需要推荐： 『如今吏部、礼部、刑部不缺侍郎，户部左侍郎空缺，专督军饷侍郎李起元也没上任。』 『兵部缺右侍郎和专督京营侍郎，工部缺左侍郎，少府寺高层也没任命，都是让工部兼职。』 『估计过些日子，照样需要廷推。』 自从当上皇帝以来，朱由检一直就在廷推官员，让他自己都感觉有些烦了，也清楚了为何以前的皇帝，不参加廷推的原因―― 实在是需要廷推的官员太多，大明官员的任期也很短。皇帝要管廷推，朝堂上的事情就得围绕廷推来。 但是人事权又是权力的核心，朱由检方才登极不到一年，权力还不稳固，对这么重要的权力，当然不能放手。 所以他只能耐着性子，主持官员廷推： “六部九寺之中，多有空缺职位。” “朕会吩咐杨尚书，在这个月底或下个月廷推。” “薛卿有什么人选要推荐，可以及时提上来。” 然后又似是有意、似是无意地道： “吕祥多有立功，已经提降为正五品中良造。” “这个品级，有资格担负寺丞吧？” “薛卿此刻兼着少府寺卿的位子，有没有想过推荐谁担负少府寺寺丞、还有少卿职位？” 薛凤翔闻听此言，心中咯噔一声，知道难办的事来了。 他之前在商务司的事情上犯了错，皇帝不但没有责罚，还把他回降为工部尚书。如今终于给了他，一件难办的事： 『吕祥级别再高，也是工匠出身啊！』 『让他担负寺丞，朝堂上还不吵翻天！』 有意不理这件事，但是他又知道皇帝的疑任不是凭白给他的。而且封爵的暗示，让他很是心动。 所以薛凤翔苦思冥想，想出了一个主意，说道： “陛下，吕祥多次立功，臣觉得当赐元士。” “他若能获得元士出身，担负寺丞就没有什么妨碍了！” 把这件事情，又踢给了皇帝。 朱由检听到此言，却是眼前一亮。因为他之前设立元士时就想过，把元士身份特赐给理工科人才网job.vhao.net。 吕祥这个工匠，自然也在其列。作为文思院掌院，他的地位在朱由检看来，就是工程院院少。 这样重要的职位，当然担得起元士身份，所以朱由检当即道： “的确应该如此！” “这件事要好好操作。” “这样，你找钱嘉徵把吕祥在印刷上的功勋好好宣传一下，再把吕祥制造的刺刀，送到辽东前线，让辽东的火铳尽快装上刺刀。”
“告诉钱嘉徵、孙元化、茅元仪等元士，为吕祥申请特赐元士出身。” 打算用这个做法，减少人们的非议。 薛凤翔听了之后，眼睛则是更亮。因为吕祥的功勋，他这个少府寺卿明显也要占一份。宣传吕祥的功勋，不就同时宣传他的吗？ 这让薛凤翔真的感受到，以后封爵的希望―― 只要守着文思院谁人宝地，他以后能分润的功勋多着呢。不枉他大力支持文思院，甚至被一些官员嘲笑。 满意地离开皇宫，薛凤翔立刻找人操持这件事。 朱由检看着薛凤翔离开的背影，心中思索着主持商务司的人选。 这个司负责统一采购，和太府寺的统一税收同等重要。只不过一个花钱、一个收钱而已。 所以朱由检才打算，让工部左侍郎专管。 按照薛凤翔的提议，候选人有商周祚、南居益等。 但是这些官员，在朱由检看来都不怎么合心意，不认为他们在商业上有什么见地，甚至可能连负责内府监的王启恩都不如―― 至多王启恩忠心是有的，即使商业才能略差，在朱由检事无巨细的吩咐下，能把事情办起来。 那些文官是能力不怎么样，却又刚强己见。 『所以，要选一个性格比较柔和的人。』 『让他即使不懂，也能抄内府监作业！』 有了这个想法，朱由检对工部左侍郎的人选，渐渐有了定计。 然后再看着报纸上的文章，对光禄寺如故气不打一处来，下决心把光禄寺整个衙门，都要好好整顿。 同时，对写文章的“七录斋主”，则是赞美非常： “七录斋主，应该是张溥的笔名吧？” “除了他这个七录七焚的名人，谁还用这个笔名？” 旁边王启恩笑道： “就是张溥张天如，他在江南士子中很著名气。” 朱由检微微点头，透露表现知道这个人。这不仅仅是因为他在课本上学过《五人墓碑记》，还因为张溥是复社的领袖，号称东林党的后继人。 朱由检对一个东林党已经够烦的了，如何能坐视第二个东林党出现。 所以他早就已经决定，要把张溥、陈子龙等复社核心人员招揽过来，让他们没精力搞复社。 而且人他都选好了，那就是徐阶弟弟徐陟的曾孙徐孚远，徐本高推荐的和江南士子颇有往来的人。 没想到这个人还没用上，张溥就来京城了。朱由检既然遇到，当然不可能放过这个人。 有意鼓励民间的撰稿人，让他们做好舆论监督，朱由检道： “召张溥觐见！” “朕要见见这个太师长教师。” 让王启恩派人，把张溥给请过来。 张溥听到皇帝召见，内心一阵激动。 他虽然有靠文章扬名的心思，也期盼皇帝能像传言的那样看报纸。 却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皇帝看到报纸上的文章后，就要召见自己。 喜得他急遽派同学告知张采等人，又在整顿妆扮后，随小太监入宫。 进入宫中，张溥颇为大胆，在小太监身后左右张望，贪婪地看着巍峨肃穆的宫殿。 作为一个婢女生的庶子，张溥自幼在张家饱受屈辱，以至于丧父之后，便奉母出居西郭，颜其室曰七录斋。 想到伯父张辅之家人的无礼构陷，张溥又想到了当年自己用血写在墙上的话： 『不抱仇奴，非人子也！』 这也是他一直以来，刻苦进修的动力。 如今，他已经二十七岁，虽然只是太师长教师，却获得了皇帝的召见。让他真的看到了，自己报仇的机会： 『伯父最大的官职，也不过是南京工部尚书。』 『我得圣上看重，难道就没有当上九卿和大学士的机会吗？』 『张溥啊张溥，你可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要忘记当年写在墙上的誓言！』 整顿心情，张溥随着小太监，进入了传说中的武英殿。 武英殿中，朱由检正在对着《坤舆万国全图》，按照印象中的世界地图绘图。见到张溥到来，他招了招手，把张溥唤到跟前，问道： “张卿见过此图吗？” “在姑苏有没有见过西洋人？” 张溥当然没见过这幅图，但是西洋事物他照样接触过的。毕竟姑苏是大明第一府，和旁边的松江府一样，有西洋商人和传教士出没。 所以他看着皇帝眼前的图像，说道： “这就是《坤舆万国全图》，师长教师没有见过，却是有所耳闻。” 这幅图像的大名，张溥曾经听说过。而且他还知道，皇帝向群臣讲解过这幅图，让大学士编纂《世界编年简史》。 朱由检听张溥知道这幅图，心中颇为喜悦。 对张溥这样的年轻人，他觉得是能改造的。所以他就问道： “那你认真看看，姑苏是在哪里？” 张溥看了良久，终于找到了南直隶和杭州，指着江边靠海的地方，说道： “靠海的是松江府，旁边就是姑苏。” 心中隐隐赞叹，这幅图上的天下面积之大，以至于姑苏府和松江府，都没有在图上写出来。 同时他的心中，也隐隐清楚了皇帝的用意，这是在让他放眼世界，不要只看着姑苏松江等府。 果然，朱由检向他说道： “看到了吧！” “天下有这么大，我大明虽然强盛，却也只占据了一隅。” “如今泰西的洋人西来，你作为大明的学子，要学会放眼世界啊！” 语重心少地说了这番话，朱由检询问张溥道： “张卿，你的志向是什么？” “终生可有所愿？” 张溥犹豫了一会儿，没好意思说自己的愿望是向一个奴仆报仇，说道： “臣生平所愿，就是奉养老母，让母亲得到诰命！” 认为达成这个愿望，自然能向谁人奴仆报仇。同时让他嘲笑自己的理由，变得消散无踪。 朱由检听着这个愿望，心中就是一乐。其他的事情他不好说，封个诰命的事情，那不很简单吗？ 只要张溥能立功，他就敢许诺赐下诰命。朝堂上没有什么人，会不开眼地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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