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5章 炼心（中）（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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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硕中年须眉此时心急如焚，施展遁诀朝着楚玄宫标的目的疾奔而来，竟是忘了询问清楚自己徒弟，他所说之人的确切样貌。而其之所以会如此，自然不是因为他真的对这个未来的徒弟有多么重视，而是....
“完了，完了...此次后山那位前辈命我前来接回此女，我还在想不过是世俗女子如何需要我亲自出手，原来内中竟有如此变故。倘若此事我最后办砸，那位前辈一定会觉得残阳宫连这等小事都做不好，难堪重任。这...岂不是让祖师失疑于人？！”
心念至此，肥硕中年再也来不及细思什么，当即脚下遁诀再催，速度更提几分。至于那女子究竟样貌如何，他倒是并不担心，因为当日下山之时，那位前辈曾以云台水镜展现过此女形态。
虽然水镜之中并无色彩，但料想也不会与实践相差太多，自己堂堂残阳宫少老，也断不至于认错人的。
....
同一时光，楚玄宫乾元殿内，楚月如故闭目凝神，虽站在原地，可意识早已陷入到之前剑招的推演之中。其之所以如此放心，乃是因为料定虚阳真君不会轻易对自己出手，更何况他若此时出手，自己必败无疑，与其费心耽忧，不如将心力放在其他。
唯有早些将这武道剑法掌握，自己方才有与之一战的筹码，否则气力不足，一切都是空谈。
“嗯？”
虚阳真君放出神识，想要笼罩整个楚玄宫，找寻红眸怪物的存在。然而其方才将神识渗入出楚玄宫外，却是发现自己高估了此刻的气力，即使是手段高深，但没有术力作为基础，也无法尽数施展。
于是只得用起了较笨的法子，将神识一分为四，朝着四个标的目的而出，对楚玄宫展开地毯式搜索。如此一来，自然耗时耗力，更是有漏算的可能，但现下与其冒险破开下一道封印提降自己与楚月修为，倒不如借助这些阵法，稳中求胜。
“轰！！”
就在虚阳真君一声轻疑，然后将距离发现异样所在的那丝神识最近的两缕同时包抄而来之际，乾元宫外，却是忽然间响起一阵巨响。此声响方才传出，相似此类的响声便接连响起，如空旷之地连续扑灭爆竹一般，不绝于耳。
虚阳真君心念一转，离体而出的神识立时迅速回归本体，而其也鄙人一刻睁开了双眼。只不过面上并无丝毫凝重之色，反而多出几分玩味，似是自言自语一般轻声道：
“终于来了，让我们等得好苦，既然你....”
说到这里，声音忽然戛然而止，虚阳真君忽然间面带疑惑，先是看了楚月一眼，然后又从王座之上站了起来。当即一抬右手，一股黑气自其手中翻涌而出，迅速便朝着乾元殿外而来。
少焉过后，虚阳真君忽然间后退了半步，面上的玩味之意尽散，取而代之的乃是几分凝重。
“怎会....”
能让虚阳真君如此意外，此刻乾元宫外的场景，自然非同寻常。此刻乾元殿大门之外，乃是其之前布下层层叠叠的大阵，然而这些阵法如今，却在被一群楚玄禁军不停打击。
这些平日里根本无法察觉到阵法存在的世俗之人，如今却像是宗门培养出的逝世士一般，纷纷施展秘法，以自爆基础为代价，不停打击大阵。
这些阵法虽然皆在开元之上，面对这些人的自爆，尚且有抵挡之力。可是眼下出现这样诡异的一幕，却照样让其心中大为意外，心下也开始暗暗思量，那红眸怪物到底在此方世界能有如何手段。
自己乃是魂修之身，而眼前女子则是灵修，自己与她之间，至多还可以推断一番。可是那红眸怪物，却是自己根本无从知晓的一种存在，即使其气力低过自己，也无法判断出其是否有什么非凡的手段。
“吼！！！”
就在此时，乾元宫外，忽然间传来一阵低吼之声，随即虚阳真君便听一声轰鸣响起。然后眉头微皱之间，心下也是一惊，因为他已感受到最外围的阵法，如今已经破碎。
也就是说，这些不知为何变得如此悍不畏逝世的世俗蝼蚁，有着能够破碎自己开元之上阵法的能力。那么这样一来，自己与楚月待在乾元殿中，将不再是不败之地，而是画地为牢。
“小道友，看来我不得不对你提前脱手了！”
虚阳真君此刻心中极为矛盾，与红眸怪物这等未知的存在对战需要冒险，而此刻便施展秘法，尝试灭杀楚月的神魂，同样也要启受被偷袭的风险。
二者如何权衡，此刻已在虚阳真君心中摇摆不定，他知道自己一旦灭杀成功，眼下境界自会崩塌，自己也会回归本体之中。可若是自己完成灭杀之前，那红眸怪物....
“哈哈哈哈，我的好大哥，作茧自缚，画地为牢，说得便是你这种人！”
就在此时，陆沉舟的声音，忽然间自大殿穹顶之上响起，随即一股灵气波动，便自穹顶之上降下，虽未直接击破穹顶，却让整座宫殿外的大阵一阵波动，发出阵阵嗡鸣。
“是你？”
虚阳真君闻言一愣，方才临走之时，他明显已经亲手将陆沉舟的心脉摧毁，可是如今这个声音，却的确是陆沉舟，让他不禁有些意外。然而转念之间，却是感知到了穹顶之上那道身影的修为，当即释然。
“哈..原来是你。”
之前一句疑惑，乃是因为他没想到陆沉舟逝世而复生，而如今这一句肯定，却是想到了一切说得通的理由。此刻根本无需施展神识跨越大阵，便也能猜得出来，如今站在穹顶之上的身影的仆人，已经是那红眸怪物。
然而其心念至此，却丝毫没有因为如今自己画地为牢，而有任何耽忧，反而饶有兴趣地望向一旁如故在闭目凝神的楚月，心下暗道还好自己方才只是试探一招，看来那红眸果然是想趁机偷袭自己。
只可惜，变成那种东西的他，早已没了全部神志，宛如一只没有智慧的猛兽一般，即使凶狠，却也只能任由猎人摆布。
可就在其准备出声，引穹顶之人踏入自己早前便已设置好的陷阱之时，却听上方之人赫然开口，声音一变，已非陆沉舟。
“宗主，属下跟从你多年，自然知道你如今在想什么。其实上官天星说得很对，时光可以改变一切，当年的恩情，经不起百年岁月的真心淬炼，当你在算计别人的同时，也在被这份因果纠缠。”
虚阳真君闻言双眼微眯，他已然认出了这女子的声音，正是那红眸怪物完成转化之前的身份，也就是自己这一宗门的副宗主。然而让他不解的是，其已完成转化，成为这般模样，便不该再保留之前的记忆，为何会如此，实在匪夷所思。
而倘若对方乃是一名具有神志的道真境红眸怪物，那只怕自己之前所布下的陷阱....
然而就在虚阳真君筹谋之际，穹顶之上立身的女子，声音却再度幽幽传来：
“宗主，你今日设下埋伏，先是邀约其他两宗宗主至此，然后联手剿灭此山谷之中的鬼物，最后在二人见到灵草之时，忽然出手攻击，借助早前布下的阵法，取得优势。可是不知你是否发现，那阵法有些不妥啊？”
此言一出，立时打断了虚阳真君的思路，因为这句话对他而言，实在很难无视。自己之所以功败垂成，之所以会有如今这么多的麻烦事，还不皆都是因为自己发动突袭之时，那阵法所加持的术力，竟连自己也一同攻击。
原本能可造成吸纳东方明日与上官天星两人术力，然后彼此攻击，造成两败俱伤同归于尽，而自己坐收渔利的场面，如今却成了三人共同落入陷阱，联手破阵之后，皆重伤在身的下场。
这个始作俑者....
“竟然是你！我待你不薄，你为何如此！”
女子闻言身形不动，周身术力却是催发的越发汹涌，同时乾元殿外那些逝世士，进攻阵法的速度也越发猛烈。与此同时，女子再度开口，声音幽幽：
“宗主，你这些年来，的确待我不薄。可是你难道忘了，当初便是你亲手击杀了我与师弟，将我二人转化为了魂修？而你之后更是调派师弟前往东方明日麾下效力，使我两人生前无法厮守，即使身逝世，也要天各一方。
如此大恩，我如何能不报答！”
“你...”
虚阳真君闻言语塞，因为对方所言皆是事实，当年的确是他亲手斩杀两名灵修，然后将这两人转化为魂修收入自己麾下，若非如此，以他的心性，断然不会轻疑于人。
可是....
“宗主，你可是在好奇，为何我会想起这些？明显我们不该记得这些，可是却想了起来，这不该该，也不可能，对么？”
虚阳真君实在很不喜欢这种被人看破心思，居高临下的对谈，因为这一向是他的特权，如今被人翻转过来对待，自是极不适应。而其心念飞转之间，却是想到了一种可能，同时却又立即否认了此种念头，认为太过滑稽。
其所想到的，便是那些红眸怪物，其实在完成转化之前，便会获得全部生前的记忆，找回转化成为魂修之时缺失的那一部分。所以他们才会对魂修有如此恨意，才会一路追杀魂修，可如此的话，他们为何连灵修也不放过。
“哈哈哈，想不到宗主也会有疑惑的一天，你这大阵虽然稳固，但在楚玄国无数禁军打击之下，破灭不过时光的问题。今日也让属下做一回人上人，为你解除此惑吧。”
女子再度开口，然后并未等待虚阳真君回复，便自顾自的言说起来，似是想要将这些年来心中的积压，皆在此时一逞口舌之利，更是想要在对方身逝世之前，要他清楚自己这些年来的苦。
“宗主，你自诩智者，决胜千里，却不知道你其实与其他两宗宗主并无不同，皆都是不得人心之辈。今日密洞埋伏之事，若只有我一人脱手，又如何能够精准掌握其他两宗宗主的动向？
今日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诉你，此事幕后谋划之人，并非是你虚阳真君，而是我们三名副宗。只不过唯一不同的是，我那无邪的傻师弟，即使是变成了魂修，如故照样改不了性子，其答应赞助我们，竟是为了暗中相助东方明日。
然而正如宗主平日里只将东方明日看做敌手，而忽略天星宗主一般，我们同样也轻视了天星副宗的存在。于是，在我们确认自己到手，确认日后三宗将由我们三人上位之后，我那位好师弟救人心切，竟想与二人脱手。
最后他自然不敌，与我两败俱伤，而那位天星副宗也受伤不轻，大概就是你们此刻这副模样。可是，哼哼哼，我们如此辛苦，最终照样为旁人做了嫁衣，那位天星副宗并非真伤，而是假装受伤。
在确定我们两人重伤之后，他便发动了之前早就预留的陷阱，放出了一名陨天后期的红眸修士。”
说到这里，女子的声音忽然一沉，随即口中发出阵阵嘤咛之声，宛如鬼哭，诡异非常。却不知是因为此等哭声，照样其之前所说的言语，使得此刻的虚阳真君，心境颇为复杂，已到了混乱的边缘。
“我那好师弟没有我这般侥幸，他并未撑过转化，便已魂灭天地，得到解脱。而我呢，在启受了那等痛苦之后，终于记起了一切，却在不久之后成了一只不人不鬼的怪物，凭借本能游荡在此方世界之中。
心中只有一种念头，便是杀光一切魂修，心中只有一个追求，便是找到害我一生之人，要其支出代价。所以我来到了这里，遇到了重伤的你们，可那时的我，即使将你们全部炼化，也不会有任何报仇的快感。
呵呵哈哈哈哈！”
话至末尾，女子再度大笑出声，声音之中带着几分癫狂之意，而虚阳真君则是眉头微皱，始终未发一言。笑声落定，女子再度开口，却是说出了一句他真正在意的言语：
“所以我该感开宗主，感开你的秘法，感开你给了我这个机会，在这环境之中，得以吞噬这具身体原本的神志，得到再度开口的机会。此刻的我，不只是了师弟杀你，不只是为了自己杀你，更是为了陆沉舟杀你。
宗主，你今日必须要逝世，一定会逝世，而且我不会给你转化的机会，不会让你想起失来的一切，我会彻底让你消散在天地之间！”
话音落罢，女子再度狂笑出声，然后乾元殿外的逝世士，再度传来阵阵轰鸣之声，响彻整个乾元殿内。
然而就在这时刻，一直闭目凝神的楚月，却忽然间微微睁开双眼，然后眉头紧皱，沉声开口却是一句：
“你们吵够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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