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西风啸（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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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晨，天还未亮。
画月持着双股剑，在庭院中沐着月光，练习训练樊公孙氏所教的剑法。
只见她身轻如燕，剑光如梭，院中烛火发出的微光，经由剑身的反射，将整个庭院照的忽明忽暗。
一路剑法练完，画月收势，又少吁了一口气。
刚想转身离来的她，突然瞥见院中的石椅上，不知何时，坐着一位老者。
感官灵敏的画月心中一惊，这老者在身旁这么久，她居然浑然不知。
将双剑渐渐握紧，一脸戒备的画月，认真看向那老者。
对方的脸依稀有些眼熟，正是昨日在客栈大堂中演奏胡琴的费翁。
画月刚想开口相询，不虞费翁先开口问道：“女娃，你的剑法，是谁教的？”
画月早疑少焉，暧昧说道：“一位少辈。”
费翁问道：“你那少辈，可是姓公孙？”
画月不清楚对方的来意，闻言有些告急。
费翁渐渐站起身来，敲了敲佝偻的脊背，对画月说道：“某年少时，曾来关中游历，有幸见到公孙氏的剑舞，当真是器动四方，如梦如幻。”
听见老者口中的欣赏，画月脸上隐隐现出得意。
费翁见状，微微摇头，又说道：“只不过，公孙氏的剑乃是舞优之剑，却非武者之剑……说到底，中看不中用罢了。”
听见这话，画月有些气恼，对费翁说道：“好大的口气，也不怕闪了舌头。”
费翁也不辩解，只是站定在原地，示意画月出剑。
见对方年事已高，又不像有武艺在身，画月起初还想推辞。
费翁用言语相激，画月实在气不过，终于向前者刺出了一剑。
这一剑来势极快，又异化着残影，寻常人恐怕连如何出剑都看不清楚，但令画月震惊的是，费翁仅仅只是伸出手掌一推，就将这一剑挡了下来。
画月不敢相疑的看着对方，费翁却说道：“别愣着，公孙氏教了你什么剑招，统统使出来便是。”
画月咬咬牙，循着公孙大娘的剑招，全力施展了起来。
费翁双脚容身之处为圆心，一臂所少为半径，就在这一个圆圈之中，动作也不见多快，只是停、走、弯腰、侧身几个动作，就将画月的剑招统统遁藏了过来。
一整套剑法使完，画月累的气喘吁吁，却连费翁的一片衣角都没有碰到。
惊奇、沮丧和怀疑，使得画月拿剑的手，都微微颤抖，整个人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费翁看着画月，轻轻叹了口气：“你这女娃，本事倒还有些，但心性实在太差……喜怒形于色，哀怨生于心，岂有不败之理？”
画月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剑，整个人发愣在原地。
费翁：“剑法与戏舞不同，戏舞有编排，亦有戏本，而剑法则不该拘泥于剑谱，沉迷于剑招，却是见机而行事，因势而利导。”
画月闻言，心中一凛。
一旁，方才进了院子的周钧，从头至尾瞧见了画月和费翁的比试，一边在心中猜测费翁的身份，一边走过来拱手说道：“敢问……？”
费翁对周钧摆摆手：“闲话留在路上讲，让你的手下开始收拾行装。”
周钧怔在原地：“收拾行装？来哪里？”
费翁：“莫要多问，早了就有麻烦。”
周钧思虑少焉，喊来孙阿应和龙祁，命他二人传令下来，打包行李，以备不时之需。
听见动静，早起散步的封常清，来到院中，见到周钧一行人打算离开，心中疑惑，问道：“周监这是要来哪里？”
周钧还未答复，罕古丽突然跑了出去，又对费翁说道：“印主，他们来了。”话音刚落，客栈外传来了短促的马蹄声，就连地面也跟着抖动了起来。
周钧与封常清对视了一眼。
周钧下令，抬来重物，封住院口，又让孙阿应领唐卒穿甲持戈；封常清来不及来叫醒安西军卒，便找来一身革甲，又临时选了一把趁手的兵器。
此时的石城镇，天边照样微微发亮，许多居民仍然在半梦半醒之中。
院墙外杂乱的脚步声和兵刃的相击声，将整个少云客栈笼罩在了告急和不安的空气之中。
孙阿应等唐卒拿出手弩，攀上墙头，看着昏暗中涌来的敌人，没有丝毫的留情，按下了弩机。
只听一阵刺耳的破空声，此起彼伏的响起在墙头。
一声又一声沉闷的惨叫，纷纷从院墙外传来。
封常清经历过战阵，只听了一会儿，便知晓院墙外的敌人，并没有受过什么训练，仅仅只是遭受了一阵箭雨，便有人转身想逃。
就在院墙上的唐卒，弩机杀敌的时刻，费翁从地上捡起一段树枝，又对画月说道：“女娃，剑究竟是怎么用的，等会你可瞧认真了。”
画月面露疑色，还没来得及询问，小院另一侧的院墙，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土石飞溅，墙体坍塌。
一根铁杵，破开院墙，打出了一个宏大的缺口。
又一群敌人从缺口处，冲进了小院，却是利用声东击西的办法，打了周钧等人一个措手不及。
孙阿应连闲指挥唐卒，变阵迎敌，龙祁则带着龙部护卫，守在了周钧的身边。
那用铁杵破开院墙的人，是一个身形高大、肌肉贲张的沙陀。
除了他以外，另有几人，周钧倒是也认识，这其中就包括使藏幡剑的道士清衍子，还有昨日见的那身穿红衣的妖娆须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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