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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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添香 ！

第 26 章

当初胡氏嫁过来时, 就说店里的伙计做工粗糙，她当初一点点地教人, 最满意的就是这位李师傅。

没想到这个败家的女子, 居然将熟手师傅给气走了，回头还好意思叫他请回人，收拾烂摊子。

丁氏又是哭哭唧唧, 也不提自己刻薄李师傅的事情, 只说是落云巧舌如簧，收买了工人。

没见过谁野生出这样的女儿, 挖起自家墙角来, 如同偷粮硕鼠一般。

苏鸿受觉得有些道理, 立刻命人将女儿叫来问话。

可是传话的杂役空跑一趟, 返来后说大小姐身子不利落, 须得过几日再出门。

苏鸿受哪里能等？看女儿摆架子不来见他, 气哼哼地便来了。

等入了甜水巷的院子刚要开喊，苏鸿受看见苏落云正坐在书房墙根下，一边转着手里的核桃, 一边侧耳听书房里师长教师给弟弟授课。

苏鸿受虽然气愤, 但也知道不可辱没斯文, 于是压着火气立在一旁也听了听。

这一听之下, 他吃了一惊。

当初将《出师表》背得磕磕绊绊的少年如今对答如流, 诗文应对也有理有据，看着那等程度, 竟然比锦官还要高明许多。

待师长教师让归雁歇息时, 苏鸿受这才重重咳嗽一声。

苏落云假装才发现, 赶紧起身跟父亲问安，同时将自己请来的师长教师介绍给父亲。

苏归雁毕竟是苏家的嫡少子, 可这位师长教师来授课几许，才第一次见师长教师的父亲，心里也颇有微词。

老师长教师说话嘴也刁了些，意味深少道：“自古商人多逐利，希望苏老爷在财源广进之余，也要多关心关心大公子，以免公子将来金榜题名时，人家只知状元家姐，却不知其父为谁。”

苏鸿受被讪了一下，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今日也是为了逐利，跟女儿讨金讨银来了。

于是他只能端起做家少的架势，跟老师长教师客气奉茶后，恭请师长教师返来休息了。

待他走了之后，苏鸿受这才问落云，归雁怎么进步这般神速？

落云正等着父亲这般问，只笑道：“雁儿又不是父亲从外面刚抱返来的孩子，他从小就是这般聪慧啊！只是大夫人入门以后，恐怕自己身为继母怠慢了嫡子，对府里的师长教师奉茶递话，说了些对归雁须严肃教化一类的话。时光久了，也许师长教师会错了意思，觉得大夫人不喜归雁，每次稍有错误，都是严肃斥责，弄得这孩子心灰意冷，觉得自己无药可救。如今出来了，身边没有锦官锦城这两个聪颖的衬着，反而学得自在些，自然进步也大了。”

这种阴话阳说，是她跟继母学来的绝学。三言两语，便将归雁的藏拙归咎于继母的刻意打压。

若是以前，苏鸿受自然不愿意听女儿抱怨丁氏。

可是此刻他本就对丁氏颇有微词，又亲眼看到儿子的神速进步。再听落云的话，便听出去了七成。

无知的蠢妇，惯会弄这些名堂！

难道她不知，苏家无论哪个孩子出息，都是苏家的门楣生辉？

苏落云知道，在父亲看来，会读书的儿子等同于会降值的铺子，且得重视着呢！

直到这时刻，落云才慢悠悠地问父亲为何突然来此？

苏鸿受这才想起闲事，沉脸问那李师傅的事情。

苏落云有意惊诧地睁大了眼：“怎么？我还觉得父亲知道这事儿呢！哎，李师傅为人木讷些，不会说话，惹了大夫人的厌弃，做得心里不痛快，便投到我这了。我原本也是无关紧要，谁知大夫人听说他有意要走，连骂带撵的，扣了他半年的工钱，撵花子一般赶他走了。此刻他在我这做得好好的，您再往回要人，恐怕不好吧？”

苏鸿受如今也算被大女儿气出来了，听到女儿挖墙脚还这么振振有词，也只是重重在石桌上磕取水烟杆子：“甭跟我说这些没用的，且将李师傅叫来，我看看他给不给我这个面子！”

苏落云微微一笑，叫香草来铺上将李师傅给请返来了。

苏鸿受原本觉得自己的面子值钱，说几句小话就能将镇店的老师傅给请返来。

谁知李师傅在瘦香斋做得顺心畅意着呢！

苏大小姐颇有亡母胡氏之风，对待伙计们有理有据，言语客气周到。

给这样的店主做事，苦累些也愿意。而且铺子里单子排满，生意日渐红火，他可有二分利的干股，还有二十亩薄田做底子，说话时腰杆子硬得很，再不见以前的唯唯诺诺。

来见苏鸿受时，李师傅这样的厚道人，回忆起丁佩刻薄损人的话时，气得嘴唇乱颤，依样跟苏鸿受学了一遍后，问：“老店主，您待我是不薄。可我是卖手艺的，不是卖身为奴的！但凡那丁夫人宽厚残忍些，我都不会起了出走的心思。如今她骂也骂了，我走也走了，那工钱算是我对您的补偿，全都仁至义尽了。至于返来的话，请您莫要再提，只要有丁夫人在，我就是返来种地，也不入守味斋的大门！”

话到这个份儿上，便不用再往下谈。

李师傅说了硬气话，借口铺上太闲，转身就走了。

苏鸿受哪里受过这种气，刚想冲着苏落云发邪火，苏落云却话锋一转，说起了渔阳公主想要多制些祈福的檀线香，可是瘦香斋的单子太闲，恐怕闲不过来，不知守味斋有没有空接一接单子。

苏鸿受最近铺子生意差得不行，眼看女儿愿意吐出些肉来，自然是愿意。

此时若大骂女儿挖墙脚，似乎有些伤豪情，只能就此先忍耐着，待从瘦香斋里接些单子再说。

那日苏鸿受忍了又忍，从甜水巷出来时，头顶都蹿跳着一把无名怒火。

丁氏早想到了苏鸿受得撞壁返来，大约是要不回人的。她想好了，如此一来，他的怨气便要冲着苏落云而来了。

待苏大爷返来。丁佩一早守在门边，假意殷勤地问：“怎么样，云儿肯不肯放人？”

见苏鸿受没有说话，她又徐徐煽风道：“这有了这等好把式，日日能进钱银，她大约是不愿意撒手，却不想想她父亲和老店的难处……哎，实在不行，我们多给那李师傅银子……哎呦！”

还没等丁佩说完，苏鸿受已经一个脚窝子过来，揣在了丁佩的腰眼子上：“银子！银子！你觉得人人都像你那么贪？人家都放话了，只要你在的一日，绝不登守味斋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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