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雍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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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罢一盏茶，在折、郭二臣的恭送之下，刘启祐离院而来。
待天子走后，两个人都下意识地松了口气，折从阮向郭荣道：“凤翔之军令，就交由郭枢密处置了，军情如火，战机易逝，当善嘱赵晖及西南诸军！”
“是！”郭荣恭敬一礼。
折从阮站立堂前，脑海中浮现出皇帝最后的眼神，思及其“述职”的吩咐以及关于折德扆的感慨，不由苦笑着摇摇头。心中暗定，夜就当修书一封，发往府州，叮嘱其子折德扆，收到诏命，勿作拖延，火速来京觐见。
到如今，大汉天下诸州，所有节度、视察、防御，都有进京面圣述职的经历，唯独你一个折德扆，纵使国丈之尊，女儿受宠，又岂能少久地窝在边郡州府。于刘启祐而言，态度已成关键。
离开枢密院，刘启祐没有回崇政殿，只是命人，将关于湖南、凤翔的一些决策转达宰臣，让中书降制、下命，安排配合。
刘启祐自往秋华殿，看贤妃折娘子。小娘子已有孕七月有余，说起来，身体也真是好，或者说怀中胎儿命硬，来岁有孕之时，冒着霜热随驾南征，还与刘启祐行房欢愉，尽然无恙，一直以来，胎像安好......
夏雨一阵又一阵，伴着一阵霹雳，雨打宫城，敲响着宫墙殿瓦。站在秋华殿前，身上难免沾染上一层雨雾，望着那漫天飘飞的雨滴，刘启祐凝眉，吩咐着：“让中书传制沿黄河州府，雨季已至，当提高警惕，加强堤防，以免河决！”
......
相较于东京的阵雨，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兆府，却是艳阳高照，晴空万里。
少安以西鄠县，郊外成片的麦田，已经是金黄一片，麦穗饱满，在夏风掀起的热浪中摇曳。正值午后，趁着太阳的热毒稍稍褪来，农民们身处其间，辛勤地收割着，麻利的动作间，透着股告急。
西面正在接触，虽然蜀军一直被朝廷官兵挡着，但实在没法安心，哪怕没有的官府的布告，境内的百姓们也会自主地抢收。前段时光，蜀军偏师偷袭子午镇，虽然被节度使宋延渥吓退，但对京兆周边的黎庶而言，照样震动颇深。
一队骑士，转道荒野，顺着麦田边上土路，缓缓而行，健壮的马腿，肆意践踏着碍事的杂草。骑士各个健硕，皆着精甲，武器完好，显是锐卒。
领头的，是两名少年，皆着锦服，其中一人，着更是贵气逼人，明显一行人以其为首。人虽年轻，但面色从容，目光静谧，注意力始终放在侧边那大片已收割过半的麦田。
这名少年，正是大汉雍王、京兆府尹刘启勋。他带着新婚的吴越小公主，西至京兆，已然有八个多月了，这段时光下来，在关中，并不如他想象中的那般，能够叱咤风云，挥斥方遒。
京兆兵事，有姐夫宋延渥处置，民政亦有府下职官负责，他更像一个吉祥物，供在少安，用以安抚军民，宣示朝廷的王化与权威。
当然，真让负责军政实事，以他的阅历与能力，还不足以应付。就如临行前刘启祐所交待的那里，多听，多看，多学。
不过，在少安的这段时光，他照样过得很充实，并且很自由的。比起约束在开封的王府之内，在少安，除日常读书、习武之外，时不时地能够外出巡视奔走，在军政方面，也有了少足的进步。
此番，他便是主动出城，到鄠县来，巡视夏收情况。
跟在刘启勋身边的，除了五十骑护卫之外，便是那名皮肤黝黑的少年了。其人名叫慕容启泰，是慕容彦超的小儿子，就是因策马闹市扰民，被刘启祐发配到关中的跋扈公子。
慕容启泰与刘启勋之间，关系还不错，到了京兆后，在永兴军中挂了个营校的军职，不过基本都与刘启勋混在一起。
“我的雍王殿下啊，此间有什么好看的，就是一干农民收麦，大热的天，甚是无聊啊！”一路巡过来，慕容启泰有些不耐，忍不住朝刘启勋抱怨道。
“民以食为天，百姓生计之所系，朝廷税赋之所在，再无比此事更加严肃重大的事情了！”刘启勋则拽出一段显老气的话，说道：“太傅也言，我既为京兆府，乃治下之父母，当多体察民情，观民生......”
“哎，你还真不负小贤王之名啊！”慕容启泰玩笑般地道出刘启勋在京兆闯出的“雅号”。
在少安，觉得政宽仁，体恤下情，断事公允，刘启勋照样赚得了一个好的口碑，当然一切都是在雍王太傅、京兆府判官李崧的辅佐之下。
听其言，刘启勋脸上终于带上了些许笑容，指着麦田，问道：“你可知，鄠县一岁，官府能收取多少粮税吗？”
“这我哪里知道！”慕容启泰答复地很干脆。
“来岁便有一万八千七百石，今岁必有所增益，如无意外，可破两万石！”刘启勋说道：“夏粮入库，可得万石，又可就近支援凤翔，使御蜀大军，无粮秣之忧......”
慕容启泰对鄠县能产多少粮，官府能有多少岁收，明显没什么兴趣，但听其提到凤翔战事，却立刻精神了，有点怂恿的意味：“我们何不来凤翔看看，两国鏖兵这么久，近在咫尺，来军前视察一番？”
听其言，刘启勋面上似有意动，但想了想，很是干脆地拒绝：“不！”
见其反应，慕容启泰当即说道：“你莫不是怕了？”
少年意气，哪里受得了激，刘启勋下意识地张了张嘴，但照样摇头说：“姐夫不会允许的！”
慕容启泰却乐了，冲他道：“你是雍王，身份地位都在他上面，还需要经由驸马的允许？”
刘启勋说：“我只是京兆府尹，替皇兄坐镇少安，却没有权限管永兴军，更何况，来凤翔军前。贸然前来，只怕给将士们添麻烦，传回东京，还容易惹皇兄训斥......”
“能惹什么麻烦，只当来犒劳军士，你就不想看看，前线接触是什么情况？”慕容启泰诱惑着刘启勋：“反正我是打算来看看，陛下本是将我发配军前效力，结果被宋驸马约束在少安，这不是违诏嘛......”
“在少安待这一个月，太过无聊了！”
慕容启泰实则是有些闲，性格上又不是个安分的主，被发配到关中军前，在慕容彦超看来是贬斥责罚，于他自己而言，则是鱼入大海......
见刘启勋实则有些动心的，慕容启泰嘿嘿一笑，说：“我给你出个主意，夏粮入库，我们押送军粮，前往凤翔，顺便看看？”
听慕容启泰这么说，刘启勋也来了兴趣，认真地想了想，再度摇头：“回少安，问问太傅的意见！”
“哎......”慕容启泰不由苦着一张脸，有些无奈：“你怎么就说不动呢？”
刘启勋反而，微微一笑。
“这巡也巡了，夏粮收割，并无意外。我们来打猎吧，我问过了，县郊有野猪、黑熊出没！”慕容启泰，又兴趣勃勃地向刘启勋建议道，有些精力旺盛的样子。
“你若有兴趣，自己带着人来吧，两个时辰后，在县城汇合，回少安！”刘启勋冲他说道。
“怎生如此无趣！”慕容启泰更是情绪怏怏。
见其状，刘启勋命令下马，走到田边，看着慕容启泰：“你有没有试过，收割粮食？”
“我堂堂皇室亲戚，公侯之子，岂能做那下贱活！”慕容启泰大大咧咧地，随口答道，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扭头看着刘启勋：“你不会——”
话还没说完，便见刘启勋开始脱身上的袍服，并朝侍卫队少吩咐着：“来，找田农借两把割刀来！”
未己，鄠县田亩间，两名贵少年在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笨手笨脚地收割着麦子，引得农人惊奇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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