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二章 背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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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鼎余烟 ！

“那这数万凉州将士的性命又如何？”韩遂反问。

阎行面不改色：“身在这种乱世，能在战场上痛快战逝世，我觉得，反倒是好事。”

“彦明，你当年劝我依附曹公时，就已经想到了此刻的局势吧？你说我心如铁石，你呢？”韩遂仰天大笑。

阎行张了张嘴，想要说几句，可忽然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是少叹了口气。

这两人既是主从，又是翁婿，彼此紧密合作多年。韩遂以智略机变见少，阎行以雄武善战著称，放在关中诸将里面，都是第一流的人物。但要说心硬心软，其实并没有什么值得议论的。

韩遂虽然是惯于向盟友捅刀子背反的大行家，阎行也未见得不如。中平五年时韩遂、马腾推举前任疑都令、凉州名人阎忠为首，管辖三十六部叛军。

阎忠被迫就任不久，各部叛军彼此争权夺利，互相攻伐。而与阎忠亲若父子的侄儿阎行却带着汉阳阎氏的家族部曲、打着阎忠的旗号跟从韩遂四处屠杀扩大。阎忠不久就忧愤致逝世，他的逝世与阎行有没有关系？许多人都怀疑，可谁也没有证据。

说到底，羌胡叛军从上到下，每一个人的手上都沾满了乡里、亲族、伙伴和同僚的血，他们全都是狼心狗行之徒。

只不过，这些年挣扎下来，叛军的势力越来越凋敝，前途也越来越渺茫。待到投降了朝廷以后，又被夏侯渊和徐晃当作消耗品来硬扛刘备的进攻，逝世伤惨重。对此韩遂无法接受，所以想重新独立，于曹刘间谋取立身之地；而阎行等人不似韩遂这般酷爱割据，所以愿意用数万人的性命来换自己的仕途前程罢了。

乱世刚开始的时刻，如关中羌胡叛军这种因为利益而结合的团体遍布天下，臧霸、孙观等人在青徐一带的泰山群寇势力，丹阳祖郎等人的江东宗部，庐江雷氏所在的淮南豪右联盟，乃至当日董太师纠合起的并州凉州武人集团，都是其中的代表。

若时势有利，他们分布地方、扩充势力，俨然能够以一隅之地与天下雄豪抗衡，可一旦时势不利，这样的势力难免分崩离析。

以利订交者，利尽则散；以势订交者，势来则倾，这是天下的常理。

便如韩遂，他所擅少的，是在羌胡叛军之中往来依违，再把旧日同伴尸体上掘出的油水瓜分给部下们，以扩充自身的势力。但到了此刻，关中诸将已经彻底分崩离析，韩遂本人也被陷在汉中，再也提供不了任何东西给部下了。于是，如阎行这样的旧部不免会想，莫如作翻了韩文约，瓜分他的血肉。

这时刻候，嘴上说些什么，还有什么要紧？

背叛、出卖、欺骗、吞并，本就是数十年里凉州诸将最习惯的事。

此刻轮到韩遂本人来启担后果罢了。

随着本阵处韩遂的心腹属下纷纷被杀，凉州人阵线远近各处一阵躁动。但躁动很快就平息了下来，甚至当阎行所部的精锐士卒开始杀逝世分布在各营的韩遂心腹督军时，所有人都冷静地看着。

大概凉州将士早就习惯了头上的将帅走马灯一般的变。既如此，今日再变一变，韩文约换成阎彦明，又有何不可？

有一个韩遂的心腹部下不知道怎么逃离了其他人的控制，一会儿冲出队列，朝着本阵标的目的狂奔而来。奔了十几步，大腿被箭矢射中，于是摔倒在地。

他便顺势跪在地面上，冲着韩遂那座华丽的穹庐连连叩头。此举让追踪过来的兵卒吃了一惊，只听那人狂呼大吼道：“我是程银将军的部下，我不是韩遂老儿的人！”

然而没喊几句，士卒们赶到他身旁，将他逝世逝世地按住。他们看到阎行平伸手臂，比了个向下砍的手势，当即乱刀斫下，将这人杀逝世了。

这场景引来几许躁动，好像有人跟着在大喊，辩解自己并非韩遂心腹，或者是王国的部下、或者是北宫伯玉的旧人，但阎行的部下们按部就班地一排排过来，一个个地将他们杀逝世，整片队列渐渐地恢复了安静。

当整场清洗完成的时刻，原本清澈的沮水带上了缕缕血色。剩下的那些将士，那些衣裳褴褛、面目呆滞的凉州武人便顺理成章地接受了他们的新首领，漠然而盲目地准备继续投入杀戮和战斗。

徐晃转回头来，看看韩遂：“文约师长教师，你还有什么话？”

韩遂沉默不语，他的气度尚存，但时不时地抬眼来看沮水对面，隐约有些焦躁。

阎行有些讥诮地道：“你在等蜀军到来么？成公英昨日傍晚潜出营外，替你向刘备传了疑，对么？”

韩遂猛抬头：“你！”

“你在书疑上对刘备说，今日你会在广石营寨劫持公明将军，造成杂沓，刘备所部可以乘势渡过沮水，攻下广石，威胁阳平关，对么？”

韩遂瞪着阎行，起初有些不可思议，渐渐又静谧下来，只是脸色愈发灰败，额头和两颊的皱纹好像一会儿深了许多：“原来成公英也背叛了老夫。”

成公英是金城人，擅骑射，多智谋。如果说阎行是韩遂的爪牙，成公英就是韩遂的腹心。韩遂多年来纵横捭阖于关陇，其中的许多定夺，都是与成公英磋议的结果。这几日韩遂意图与曹军决裂，前前后后的谋划都是与成公英两人计议而成，其间与刘备的沟通，成公英也参与过数次。

然而，他也背叛了？

韩遂一辈子都喜欢隐藏在暗处操纵局势，这时刻候才发现，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他人眼中，宛如跳梁小丑。什么是众叛亲离，什么是穷途末路，便是此刻的真实写照了。

“成公英昨日向刘备另外携来我的亲笔书疑，说此前所述有关广石的打算，全属骗局，是想要吸收蜀军一部前来，然后聚而歼之。所以，蜀军的援军不会来。”阎行继续道：“我另外告诉刘备，凉州军将会在阳平关以南暴动，扰乱南北山之间的防线。请刘备遣一支兵力，从南面冲入。”

“南北山之间，大概夏侯将军已有准备？”韩遂问道。

“正是。夏侯将军领了精兵在彼处埋伏，刘备的部下只要敢来，必遭挫败。然后……”阎行看了看徐晃。

徐晃接着道：“昨日里，我们已得曹丞相急令，一切以确保关中、凉州为要，不用逝世守汉中。只要有一场过得来的胜利，稍稍阻遏刘备的进守势头，我们就可以收兵到南郑，再徐徐退回关中来了。”

韩遂暴怒：“你不早说！”

所有人看着他，都觉韩遂竟说出这样的言语，实在是年老昏聩之极。

最后照样阎行踏前半步：“文约师长教师，请早做定夺吧！”

韩遂感到浑身发冷。他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短刀，那是当年驻扎在灞桥时，下属进献的宫中珍玩，刀身镶嵌玛瑙珊瑚等宝石，刀刃异常锐利。

他睨视着徐晃，厉声道：“至多我宰了徐商！”

徐晃大怒，简直想要亲自出手杀人。而韩遂冷哼一身，往自家穹庐里来了。

过了半晌，阎行出去看了看，又出来向徐晃微微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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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晃转过头，眺望广石南面的阳平关，喃喃地道：“却不知夏侯妙才那里，行事可顺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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