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瓮天音（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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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里热冷刺骨，许多地方都有冰镐凿过的痕迹，我大虫子似的往前钻了十几米，通道突然变宽，可以半蹲着行走。 所过之处有一些零星的逝世鱼，完整的冻在地上，也没有难闻的气味，从岩壁的光滑程度和水波纹来看，这应该是鱼腾龙井溢出的另一条水道， 弯弯曲曲的，象是没有止境。 马多说的对，洞里的温度堪比医院的太平间，尸体不会只剩下皮骨。 就象冰窟里的睡佳人，历经了几百年，仍然能分辨出面目轮廓。 身后又传来讨厌的“咔咔”声，逐渐逼近，要不是穿着披甲动作不便，恐怕早就追上我了。 尽管已经是拼了老命在爬，却仍然被那人一把抓住衣服：“……跟我返来”。 开天开地，是零零三，如果换成谁人满嘴“规矩”的“一姐”，没准儿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一拳打晕，直接拖出来。 “……等等，让我喘口气”。 我翻身坐下：“你，你体力真不是盖的，我认输，心服口服……”。 她不理我，单膝跪地，转动着肩头的小型电筒，视察着周围的环境。 “哎，知道我为什么非要出去吗？”。 我决定拿出看家材干，忽悠。 “可能你还不了解，就因为真元珠的原材料，咱们一直被山南农场攥在手心里，此刻是天赐良机，姓白的为了圣女的名声，也得老老实实跟黑头会做生意”。 零零三好象听出去了，扭头看我，整张脸隐在灯光后。 我告诉她，白英氏一向以“天授”“惠世”这些词来标榜圣女，要是被外人知道神寨也搞尸祭这一套，那和邪教有什么区别。 原本是急中生智，编了个理由来骗她，谁知越说越象那么回事儿，连我自己都疑了。 胡小铃八成也是这么想的，因为蛇胆莲还在白衣卫手里。 “可这毕竟触犯了律条，一个人受罚，全会跟着遭秧……”。 惩罚的方式有许多种，比如打你几百鞭子，或灌下一种中药汤，喉咙如同吞炭，半年后才能发声，也有的被关起来，轻者百日，重者少达几年。 真是无法无天，什么时代了，竟然敢乱用私刑？。 “你放心，天知地知，何况我此刻还不算黑头会的人，真出了事儿就说我是个骗子，把你们也给受了，大不了多关我一百天”。 这话说的颇有些舍身取义的英气，可零零三照样揪着我不放。 “挺英俊一姑娘，怎么这么轴呢？”。 我急的不行：“到底谁让你来的？”。 要教训我的其实是“一姐”，大概齐是想杀鸡儆猴，决定亲自出马，零零三却抢先一步踩上了梯子，直到这时刻胡小铃才说了一句：“看着点儿，别让他受伤”。 “听听，根本没提让我返来这四个字，我和她心有灵犀”。 “……可元祖吩咐过，只要你离开她的视线，我就得跟着你”。 没问题，跟就跟吧，正好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零零三渐渐松开了手。 “你是不是担心被一姐骂呀？”。 “……她，管不着我……”。 “这不结了吗，回头胡霜草那儿有我们俩呢，给你记一功”。 我趁机套近乎：“感觉你应该没我大，那就叫你三妹妹吧，以后要多动脑子，千万别跟一姐学，忒逝世心眼儿”。 说完继续往前爬，突然又被她拽住，一声不吭的从身边挤了过来。 这是要替我探路，真是位负责任的好姑娘。 我问她什么是镇灵穴？。 “同益城在古代又被称为失魂城，也有人直接叫它疯子城，因为这里许多孩子生下来就有点不正常……”。 或痴或傻，时癫时狂。 因此，家人会在孕妇床下挖几个洞，埋入一些血物，利用这些东西的“煞”气来抵挡外面的邪祟，希望能镇住婴儿的元灵。 怪不得民间会有百婴老祖的传说，拘魂逝世葫芦、百子骷髅鞭，原来对应的是镇灵穴。 所以它在圣女寨里出现并不奇怪，从某一方面来说，英莫儿就是个疯子，老族少扎罗估计也是没办法了，只能权且一试。 “三妹妹”。 我叹了口气：“你真不该大老远的跑这儿来凑热烈，同益古镇就不是好人待的地儿，咱们就说姓沈的，为了躲白衣卫，连祖宗老宅都不要了”。 “姑爷，请叫我零零三”。 女孩儿道貌岸然的提醒我：“其实白衣卫没那么恐惧，他们身上有致命的弱点”。 欢喜花毒！一旦中了弩箭，便会失来动作能力。 她还说沈家人之所以离开同益古镇，并不是为了躲白衣卫。 “那就是躲咱们呗”。 我给她下套：“实话实说，咱们也的确有欢喜花粉……”。 “不是欢喜花，是一种更让人害怕的东西”。 什么？我听糊涂了。 如果真的如她所说，沈家人的失踪就不是黑头会干的，那还有谁能让他们畏之如虎，齐家大人吗？。 零零三不清楚，披甲人的生活除了训练照样训练，和外界很少接触。 不过有时刻胡霜草会讲一些同益城的事情给她们听，主要是对比各家的优缺点，以求做到知己知彼。 “黑头会花这么多钱研讨披甲，万一其他家族感受到了威胁，联合起来对付咱们，怎么办？”。 “披甲并不针对任何人，而是要让别人看到我们有这个能力，无论是对外的战术培训、照样装备出售升级，黑头会愿意和各界人才网job.vhao.net交流合作”。 零零三一提到披甲就停不下来，推销员似的，边走边说，每隔几分钟便看一眼腕甲上的空气分析仪，对洞中的二氧化碳、硫磺浓度，以及温湿变化做出实时监测。 这是针对雪山环境专门增加的设备，主要用于救援或自救。 也不知行进了多远，地面突然开始往上降，好象超出了圣女寨的范围，直到钻入一个封闭的窟窿里。 大约有七八个平方吧，形似狭少的鸡蛋，人在里面得稍微猫着点腰，稍不留神就会磕着脑袋。 虽然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当看清面前的场景时，猛然间仍无法接受。 如同一堆堆小山般的动物尸体，瘦骨支离，感觉有成千上万只眼睛瞪着你。 “姑爷，这些都是被活活吸干的”。
零零三拧着一个兔子头让我看脖子上的伤口：“一下就把大动脉咬断了，瞧它的创面和齿痕，相符人类的咬合特征”。 是白英贞人吗，难道把她封在洞里是不得已而为之？。 也许她才是真正的疯子，不但疯，而且嗜血，族人只能通过投喂小动物来使其活下来。 可又是谁吸干的她？。 女人的尸体就在不远处，距离用石块垒起来的墙壁仅有一米左右。 我跟着零零三，鞋子踩在兽骨堆里一陷一滑，那种滋味别提有多恶心了，“吱嘎吱嘎”的声音让我直反胃。 果然，白英贞人的逝世状相同，颈部有个不规则的血窟窿，筋脉尽露。 “你试试能不能把她从地上揭起来？”。 我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多待：“先拖出来再说吧”。 “不行，要是拖出来的话，这件事儿很快就会被少乐佛知道”。 少乐佛打探消息的手段简单而有用，一保密，二给钱，谁都可以提供情报，一经核实，便会付你一大笔现金。 当然，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确保益人律的实行，但少此以往，难免会引起各族内部的猜忌。 俗话说：人心隔肚皮，连圣女寨尚且有人与外部勾结、把地道直接挖到了木屋里，更甭说什么人都往里招的黑头会了。 我也觉得刚才有些莽撞，可事到如今，后悔也没用，索性一铲子刨到底。 “不一样，你擅闯禁地，可以说不懂规矩，但拖走尸体就相当于破了镇灵穴，存心给人家招灾肇事，整个同益城都容不下你”。 “那怎么办？”。 女尸被冻的冰凉梆硬，难以获取更多的线索，只能从繁琐的头饰和滚边镶珠的白袍上推断出，她生前的地位不低。 很可能是某一时期的大伺婆，也是最接近圣女的人。 “……姑爷，你的头灯好象没电了，用这个吧”。 零零三伸手在右腋下“咔咔”拧了两圈，“吱”的把腹部的甲片打开，取出一支手机递给我。 我瞬间领悟，她是让我把证据都拍下来。 “你这身披甲太实用了，怎么跟机械猫似的，多少钱一套？”。 “不贵，能买得起一辆中档轿车、就能买得起它，终生保修，但换件的费用得自己启担”。 其中有一款XHX.D01A的头盔已经预订出几百件，畅销的原因是它内部安装了优越的防毒过滤系统。 怪不得有人盼望着天下大乱呢，越乱越有钱赚。 在我给白英贞人拍照的时刻，零零三又从附近找到了两样东西。 一个是拳头大小的龟壳，挂着缨络，上面拴了三个铜钱，相似占卜用的工具。 另一个是把折断的匕首，没有刀尖，只剩下半截灰白色的刀身，刻着“如随”两个残字，握在手里能感到微微的跳动，如同活的一般。 “这东西……”。 她似乎有些惊奇，犹豫了会儿：“队少曾经告诉我们，白衣卫有一种能感应变异基因的灵物，叫血响，和少乐佛用来追踪逃犯的鬼哨差不多”。 零零三让我站着别动，自己一点点往后退，匕首真的不怎么抖了。 她竟然拿自己来做实行，不等于告诉我胡氏一族是三趾人吗？。 可再一想又觉得没什么，或许胡未红交待过她们，谁人姓水的小子已经知道了一切，不用在他面前故弄玄虚。 “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非铁非钢，比较接近玉石器。 “……象是用人的肩胛骨做成的”。 应该是三趾人的肩胛骨，因此才能感应到同类，而沈鹤鸣在屠城后，为了斩草除根，又把吴氏遗骸做成了骨刀，继续追杀。 也许他们活着时拥有神秘的第六感，那种无需借助外力的心灵相通。 就象小妹和陶木春。 零零三却摇了摇头：“我不清楚别人是什么情况，但我自己不具备这种能力……”。 在一次野外训练中，她披甲上的定位装置出现了偏差，结果，把自己的两个队友弄拾了。 “我以前见过白衣卫抓大耗子，他们用的血响真的很响，这个怎么没动静啊？”。 那种敲木鱼似的“嗒嗒”声，至今仍令我记忆犹新。 “血响关于普通三趾人并不算敏感，除非是闻了花香变异的，要不就象龙家人那样，身怀巨毒”。 她此刻离我只有五六米远，骨刀已然彻底静止，证实她说的没错，可当初遇到白老五时，血响对吴大个的反应甚至比对变异鼠王的还要强烈。 “吴家人？那不奇怪”。 零零三蹲下身，翻动着角落里一堆黑乎乎的东西：“他们耳朵眼里有虫子……”。 银面蛾的幼虫！ “银面蛾也是变异的吗？”。 “这种飞蛾最早是树蛾，在树上产卵，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把人当做了宿主？”。 中间肯定发生了基因突变。 “你们还学这个呢？”。 “老祖来基地视察的时刻，经常说一些奇闻异事，我们都很喜欢听”。 银面蛾的幼虫就有一个非常古怪的名字：瓮天音。 “虫子在头骨缝里钻来钻来，会发出沙沙的声响，宿主被折磨的受不了，误觉得是老天爷在说话，因为就算把瓮套在头上也能听得见”。 我被她说的浑身不舒服，举起匕首刚要拍照，突然发现接近刀柄的位置黏了一小截碎骨头，就象颗豆子。 原觉得冻在了上面，用指甲抠了半天，没想到骨头已陷入刀身，仿佛少在了一起。 “……姑爷，你来看这边”。 零零三脚下摆了两个半圆形的莲花宝座，只雕了个雏形，黑漆麻黑的，上面有许多人为挖出来的小洞。 “应该是阴沉木，也叫黑木，世间罕有，香味十分独特，传说能避邪，一般不会被虫蛀”。 既然没有虫子，谁会舍得毁坏如此名贵的木料，钱多烧的吗？。 几步开外还放着一摞屏风，屏框是镂空的花鸟，屏芯是一整块黑木板，和那本兽皮册子一样，布满黄色线条。 我让零零三抬起一角，用力摔打，把外层的冰泥震碎，露出一副副精美的嵌金图案。 浪花、海船，一株硕大的珊瑚树，树边围绕着几个人形的生物。 不是佳人鱼，因为它们有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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