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2【天衍四九】（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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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军的守势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展开。 庆聿恭知道自己没有太多的时光，无法像平赵之战那般，面对易守难攻的城池展开少期的围困。 就算萧望之手里的淮州军被拖在定州，靖州军其他各部需要防守东西两线，南齐至多还有京军可以派来边境支援。 如果齐帝足够果断，将京军和禁军一起派到北疆，庆聿恭只能选择北撤，因为景帝目前暂时没有大军倾巢而出、与南齐决一逝世战的打算。 故此，庆聿恭才会向田珏给出一个月之内夺回雍丘的明白答复。 这是南齐京军从永嘉城赶到边境所需最短的时光。 温暖的东风中，景军的投石车当先发力。 无数飞石砸在城墙上，纵然守军将士可以及时避开，激射而出的碎石依然具备极大的杀伤力，但凡被碎石刮擦便是非逝世即伤。 当投石车停下、景军步卒列阵前行的时刻，守军将士立刻操持着床弩予以还击。 双方你来我往，虽说此刻的伤亡还不多，但是肃杀之气已经弥漫在这片天地之上。 景军通过轀轒车的掩护向前促进，大批冲车和大型云梯井井有条地逼近雍丘高耸坚忍的城墙。 这是一场激烈程度远超意料的试探战。 景军派出一万五千锐卒，由防城军大祥隐纥石烈负责指挥，庆聿恭又派出五千精骑协防东西两面，避免被齐军主动出击围困己方步卒。 城墙之上，清徐军都指挥使仇继勋披甲而立，面无表情地视察着景军的守势。 厉天润麾下有三支主力精锐，辨别是广济军、清徐军和安平军，这三军气力强悍又各有特色。 广济军都指挥使范文定乃是不可多得的将才，许多时刻厉天润会让他独当一面，眼下他负责主导西线的防务。 安平军在主将徐桂的影响下最擅少野外冲阵厮杀，所以之前的西风原之战，厉天润交给他突袭燕军中军的重任。 如果说安平军是一杆锐利无比所向披靡的矛，那么清徐军就是一面坚不可摧的大盾。 同样是在西风原之战当中，清徐军以一军之力挡住数倍燕军的轮番打击，阵型始终没有松散，为最后时刻安平军和飞羽军突袭成功打下坚实的基础。 如今有雍丘城墙的优势，清徐军将士守卫得更加得心应手，但是仇继勋并未露出轻松的神态。 因为景军丝绝不弱，哪怕他们处于仰面进攻的劣势境地。 面对五丈多高的城墙，以及源源不停的滚木礌石，景军士卒绝不退缩，依托轀轒车接近，然后借助大型云梯强登而上。 仇继勋放眼望来，景军就像覆盖城外大地的蚂蚁一般，利用二十多架大型云梯威胁城墙。 杀声震天。 铁与血骤然迸发。 先前景军的投石车关于守军的士气没有太大影响，毕竟清徐军夙来以防守闻名，绝大多数将士都经历过至多五次守城战役，他们很清楚这种攻击手段的威力和缺陷。 直到和景军短兵相接，随着不停有景廉人逼近城头，厮杀的烈度立刻直线上降。 仇继勋不停发号令，调解和补足各区域的守卫力量。 如果不是厉天润在战前就有了明白坚定的判断，仇继勋甚至会怀疑景军第一战不是试探，而是要倾尽全力的总攻。 随着时光的推移，经由最初阶段的抗压，守军将士渐渐占据下风。 毕竟双方的气力相差不多，或许今日攻城的景军锐卒要稍强一些，但是清徐军拥有居高临下的便利，这是任何一场城池攻守大战都存在的事实。 三通鼓起，第二批景军换下先锋，继续对雍丘北城创议强攻。 城楼之内，厉天润一边让薛怀义给自己把脉，一边听着亲兵及时传回外面的情况。 稍稍寻思后，他静谧地说道：“传令仇继勋，命他注意景军轮转的间隙，让后备兵力及时和前锋调换，不要像以前一样吝啬防御器械。” 亲兵领命而来。 厉天润看向前方墙壁上悬挂着的地图，关于庆聿恭的谋算渐渐有了明悟。 在牛存节的指引下，亲卫营已经在东城某段城墙下方不远处找到地道的出口，从地道内的状况可以得知庆聿恭下了多少功夫。 那条地道足以容纳四人一排前行，如果守军将士们因为连番苦战导致警惕下降，景军精锐又在特定的时光比如破晓之前冲入城内，不是没有里应外合打开城门的可能。 当然如今厉天润已经做好详尽的安排，一旦景军精锐进入地道接近雍丘城内，等待他们的就是灭顶之灾。 “禀大都督，仇指挥使已经收到军令，他命卑下转告大都督，眼下景军守势很猛烈，但清徐军可以力保城防无忧。” “知道了。” 厉天润微微点头，从地图上收回目光，轻声自语道：“地道就是你最后的手段么？” 这句话明显是在问城外的庆聿恭。 目前的场面地步似乎对靖州军颇为有利。 牛存节诚心归顺之后，和朱振一起负责安抚城内乡绅百姓，两人终于又找回当初的默契，将这件事办得很稳当，城内相较靖州军方才进入的时刻变得安稳许多。
据他坦启，除了那条地道之外，庆聿恭在城内并无其他后手。 厉天润不是初出茅庐的雏儿，当然不会对牛存节给予绝对的疑任，找到那条地道后并未收手，亲卫营几乎是沿着四面城墙内部一步步探查过来，尤其是接近城门的区域。 与此同时，厉天润还在复盘古往今来史书上记载过的战例，针对雍丘城的情况进行详细的比对，争取找到被遗漏的攻城手段。 不但他在想，所有幕僚也在想，暂时还没有意外发现。 简而言之，目前景军想要攻破雍丘只能强攻。 厉天润合上面前的卷宗，手指轻小扣着桌面。 外面不停有嘶吼喊杀声传出去，但他似乎已经完全沉浸在思绪之中。 城头上两军展开惨烈的白刃战，而在城外景军阵地后方，庆聿恭站在楼车之上，静谧地视察着远处的战局。 数位景军大将就站在他身旁。 这些将领关于强攻雍丘的难度早有预料，只是此刻看着前方儿郎们浴血搏命，心情依然有些沉重。 “传令纥石烈，半个时辰之后退兵。” “遵令！” 一名令官大声应下。 庆聿恭随即走下楼车，将领们亦步亦趋地跟着。 来到中军帅旗之下，庆聿恭负手而立缓缓踱步，关于远处的喧嚣充耳不闻。 少焉过后，他停步淡淡道：“来将蒲察和黑林答叫来。” “遵令！” 这两人其实不是庆聿恭的直属部将，蒲察是忠义军一万骑兵的主将，而黑林答则是少胜军一万骑兵的主将。 之前田珏带着圣旨来到前线，随他一起南下的还有这两万骑兵，是景帝特地调来协助庆聿恭作战的精锐。 两人来到中军后，庆聿恭打断他们行礼的动作，刀切斧砍地问道：“二位将军对眼下的战局有何观点？” 蒲察绝不犹豫地说道：“雍丘城内——” 庆聿恭打断了他的话头：“本王指的不是雍丘，而是整个战局形势，包括沫阳路和东边定州。” 蒲察微微一怔，想了想说道：“王爷，从眼下的场面地步来看，厉天润和萧望之都想守住防线，他们觉得拿雍丘和沫阳路换取定州北部比较划算。我军若是无法夺回雍丘，此战明显是以失败告终。” 黑林答乃是北院元帅撒改的心腹，他其实很不情愿来这里听从庆聿恭的调遣，只是不敢忤顺景帝的圣旨而已，此刻见蒲察已经给出观点，便不冷不热地赞同道：“末将赞同此议。” 庆聿恭冷静地说道：“你们的判断不一定错误，不过以我对厉天润的了解，此人断然不会一味被动防守。他若是想将我军拖在雍丘，然后抽调兵力合围此处，关于我军而言仍然比较危险。” 二人对视一眼，如故是蒲察开口问道：“王爷，南齐靖州军各部皆有迹可循，只要他们离开目前的驻地，我军游骑肯定能发现。” 庆聿恭转头看向远处的雍丘城，淡淡道：“南齐京军三万人已经北上，他们赶到边境还需要個把月的时光，但是这不代表我军高枕无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萧望之肯定不会错过这个机会，毕竟三年前他就用过这一招。” 黑林答微露茫然，蒲察毕竟是景帝亲自提拔起来的大将，关于过往战例不会陌生，语调渐趋凝重：“王爷是指当初萧望之佯攻青田城，然后让淮州军主力少途奔袭西进，最终和靖州军在江华城一带会师？” “没错。” 庆聿恭点了点头，继而道：“关于萧望之来说，故技重施不是没有可能。他可以带着淮州军精锐离开定州积善屯防线，从雷泽平原西南角一路斜插至我军身后，虽然这有可能导致积善屯防线被灭骨地突破，但是只要能将本王困在雍丘城下，这个决策的收益明显更大。” 蒲察心中一凛，脑海中飞速盘算，很快就意识到面前这位郡王的耽忧很有可能变成现实。 他略显火急地问道：“王爷，那我军该怎么办？” 庆聿恭轻吸一口气，缓缓道：“就算萧望之不来雍丘，他带着淮州军兵马突袭东线，从背后强攻术不列和陀满黑鲁的兵马，也会导致我军彻底陷入被动。现今之计，本王需要一支精锐骑兵往东疾行，从东线新昌城北边斜插过来，沿雷泽平原西南角一带布防，只需要挡住萧望之即可。如果萧望之没有出现，届时本王会另行安排。” 他静谧的目光望着身前两人。 蒲察正色道：“王爷，末将愿领军令！” 黑林答嘴唇翕动，最终照样没有出声。 庆聿恭没有在意，对蒲察说道：“好，这个重任便交给将军了。” 蒲察道：“末将保证不会让南齐淮州军一兵一卒进入沫阳路，否则愿提头来见！” 随即大步离来。 庆聿恭看了一眼黑林答，淡淡道：“请将军率少胜军骑兵继续往南面游弋布防。” 黑林答领命而来。 当此时，景军阵中响起鸣金之声，前方的士卒开始有序后撤。 庆聿恭抬眼望向巍峨的雍丘城，眼中一片冷厉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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