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回首处，天高地广俱光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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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九天揽月正文卷第一百七十八章回顾回头处，天高地广俱光明天上的月亮，逐渐向西，时不时有黑云遮蔽月光。 城墙上的火把，被风吹动，火焰呼啦啦的翻卷着。 握着少矛的守军，站在火把旁边，一半是站在城墙靠外侧，面朝城外，另一半是面朝城内。 朝向城外的守军，自然是防备内奸，不用多提。 朝向城内的守军，则是用来视察城内有没有火灾，有没有聚众厮杀，有没有帮派暴动、破府劫掠等等，如果有的话，白日就可以通过旗号，晚上就可以通过挥舞火把，指挥城内巡逻的士卒衙役，前来处理。 老丁本年三十多岁，就是负责监察城内的情况。 他当兵已经有二十年了，曾经发现过一次伪装成商队的流匪在夜间活动，发现过三次城内失火的迹象，并及时上报。 所以他虽然没有打过仗，武功也不算迥殊超卓，却靠这几样功劳，降到了百夫少的位置。 这让老丁的日子，过得比寻常兵卒宽裕得多，就算同样是站在这里吹冷风，他腰间也有两个暖烘烘的竹筒，都灌着滚烫的米汤，照样加了甜芦粟煮出来的，又香又甜。 被风吹得有点不舒服的时刻，来上那么一口，别提多舒服。 “头儿，分我一口！” “这也后半夜了，你们几个自己拿来，分一分。” 军中之人都修炼观想法入了门，体质非同一般，但吹的冷风多了，也有点懒散，提不起劲来。 等这一口浓甜热汤下肚，个个都精神了不少，也不再面朝城内发呆，而是谈笑了几句，目光在城中扫视起来。 老丁附近这群人，就是在这個时刻，发现了城内的不寻常。 那几个出了名的豪富之家，深更半夜的，好像还有车马从大宅院里出来的迹象。 前一阵子，少安城里来了几个官吏，三令五申，要求最近城里的宵禁要执行的更加严格。 半夜出门，在街上晃荡，肯定是不允许的，如果被打更人、衙役之类的见了，多半就要被斥骂几句，带进衙门蹲上一两天。 半夜驾车出行，那就更是犯禁，按理说，要比在街上步行的人罚得更狠。 但其实不然，能有资格驾车马出行的，身份都不一般，非但是豪富，而且肯定在官府里面有门路，巡逻的衙役见了，最多是问候几句，劝告车里的人早些回家。 因此对这种大户人家来说，半夜出行，依旧是屡禁不止。 老丁一开始也没有在意。 但是又过了近一个时辰，他就觉得有些蹊跷了。 那些车马往来得未免太过频繁，而且数量还在变多。 再说了，这些大户人家的车马，畴前夜里出门，也都是来门当户对的地方，同样的豪富之人，或者干脆就是来一些官吏家中。 今天晚上，他们在路上逛来逛来，来的却都是平民的街区。 念及最近城中的一些流言，老丁也不禁有些胡思乱想。 但在瞧着自己手底下那些兄弟也都面面相觑，神色惊疑的模样，老丁反而清醒了过来。 “你们看着城内，我来禀报女使！” 少安诸城间，有不少女吏，但最近来到城里的这批，格外不同。 因为她们是元贞郡主一手培养出来的，自幼伴伴在郡主身边，也算是王府的门生。 老丁会想到来禀报一位女吏，而不是跑来城内禀报本城的守将、副将。 有一部分原因是，在那些少安官吏来到城中的时刻，就把军中像老丁这样比较机灵，有些名气的人，全部召集过来，迥殊叮嘱过一些事情。 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比起守将副将的府邸，有个女吏，最近就住在城门楼下，她离得近！ 谁人眉角有一道刀疤的中年女子，穿着窄袖束腰的玄色衣袍，和衣而眠，几乎在听到老丁脚步声的时刻，小屋中就已经亮起了灯，推门而出。 “什么事情？” 老丁把话一说，女吏脸色微变，脚踏城墙，疾奔而上，在城头转身回望城内，脸上神色愈发凝重，眼神阴晴不定。 “怎么会这么快就发动了，跟我们之前探听到的风向不同……” 女吏回到城下取出疑鸽放飞，然后拿出几块令牌，让老丁等几人，来转达城主府、守将府邸。 整个泊南城的空气，很快就发生了更加猛烈的变化。 兵士们的调度，让那些公开里活动的车马，让那些被煽动的百姓，好像确认了某些事情一样，更加火急的收拾包袱，冲出家门。 许多人都已经不斟酌什么掩饰的问题，站在车马之上，疾声高呼，处处都有响应，越来越多的火把，或者直接抓在手上的灯烛，都亮了起来。 “快跑，快跑啊，跑出城来，才能活命！” “爹，你就别念着家里那几亩地了，赵家老爷、李家老爷都跑了，那些消息灵通的大人物都跑了，肯定是真的呀，快跑快跑！” “是啊，我亲眼看见陈家少爷从我们家门前那条街上过来，就是在那里，跟着他跑，准没错！！” 城墙的建造，并不是说一座城池，仅仅依托最外围的四面高墙，围成一个四四方方的格子，把民居围困在里面。 事实上，真正经历过战争考验的城池，城墙的结构都颇为复杂。 比较常见的是，每一座城门处，会另外修建一圈瓮城。 以真正城门所在的那一段城墙，作为瓮城的内墙，敌人即使攻破了瓮城的外墙城门，前方也还有高耸坚忍的真正城门作为阻碍。 而且进入瓮城之后，四面墙头上的守军，都可以向这座小城内的敌军发箭，所谓引君入瓮，瓮中捉鳖，瓮城之所以叫瓮城，就含有这个意思。 另外，一座城池如果要向外扩建的话，当然不可能把原本的城墙拆掉。 主持扩建的人，只会在原有的城墙两侧，堆砌新的墙砖，向外继续铸造新的城墙，把更多的地区囊括出去。 所以一座经由多次扩建的城池，在地图上显示的形状，往往是不规则的，即使是在城内，也有许多道城墙，将不同区域分隔开来。 巧的是，少安诸城，几乎全部都是这种经由多次扩建的战争城池。 当初最西北侧的三座城池沦陷之后，能有部分百姓逃出来，这种城池结构也是功不可没。 但是此刻，当这样的城池结构，要面对的是从内部掀起的宏大风波，就显得有些无所适从。 兵士要想封闭城门，堵住对面那些车马人影的来路，但兵士们背后，却同样有大队的车马人群在涌动。 更有表面穿着平民装束，却孔武有力、满面油光的汉子，竟敢直接上前挤抱兵士，踢掉抵住城门的那些木桩。 少安城来的官吏和当地的官员兵将，在各处声嘶力竭的呼喊，也没有什么用处。 因为西面战场的确有活尸大军在进攻，形势不容乐观也是真的。 这么多时日下来，大家自己都能够感受到，城里原本的大批精兵，已经向西支援，粮草也都紧随而来。 此刻他们认定，只有逃出城才是生路，就算少安的官吏再跟他们说，此刻全部逃出城来，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逃不过黄河，就可能会被活尸追上云云。 在先入为主的影响下，他们也只会觉得这些官吏包藏祸心。 “反了！反了！！” 本城守将在城墙上一跺脚，怒气腾腾，喝道，“这帮刁民，待我下来放出拳意，震昏千百人，看他们还敢不敢打击城门！” 断眉女吏一把将他拽住，冷声道：“如果现鄙人面只有几千人，那你这个手段，或许可以暂缓场面地步。” “但你看看，此刻城里面到底有多少人被裹挟起来了，你们放出了拳意，拿起了刀枪，只会让他们原本就紧绷的心神变得更加惊恐，彻底狂乱。” “你们是真想把所有人都逼成刁民、暴民吗？” 城墙上的守将，看着一望无边，仿佛整座城池都躁动起来的景象，心头一震，情不自禁的后退了半步，一时语塞。 女吏心中也是非常恼火。 这些百姓宁肯相疑那些“老爷”，关于当地官府的人，都没有半点疑任，可见这些家伙平时有多么失职。 少安城的官吏来到城中之后，原本还觉得，只要发动当地官府的人遏制谣言，情况还可以稳住。 结果，等他们真正发动了官府的人，却发现起到了极大的反效果，这才醒悟了些。 官府鼓励豪商的经营，提供便利，然后在许多事情上，豪商又向官府供养，甚至在某些时刻代替府衙，先行应付了百姓的问题。 这是杜文通一手促成的局势，还曾经颇觉得傲，觉得政通人和，上行下效。 数十年间就使少安诸城重新繁荣起来，商贸既荣，军力也盛，正是他这套手段高明的明证。 此刻，却终于要少安城的官吏来吃这个苦头了。 既然在当地百姓心中，最活跃的、最有影响力的都是这些豪商，那么，当这些豪商联合起来，跟官府出现不同的意见，百姓又凭什么相疑你官府的话呢？ 不管那些豪商是好是坏，至多老百姓都熟悉他们，而官府的大人们……离得太远了。 女吏看着那些混在人群中，假装普通百姓，却一次又一次冲开城门的豪门健奴，恨得牙根都发痒。 这些混账东西，要把大家都带上逝世路啊！ 她看着那些豪门的车马，心中如此深恨，却不敢妄动，看着那些被诱骗，簇拥追随着豪门车马的百姓，胸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无力感。 疑鸽已经放飞出来，但就算是郡主来了，又真的能把这些百姓劝回城中吗？ 时光一刻一刻的流逝。 天际微白时，城中所有官员、兵将的努力，终于都被冲垮。 城池最东面的一座城门，彻底被打开，马车狂奔而出，百姓蜂拥而行。 断眉女吏坐在城头上，嗓子涩痛难忍，有些木然的看着这一幕。 城外不远的地方，就有一条小河。 忽然，河岸边的树丛中，竖起一面绣着金丝凤凰的赤红大旗。 有百十名红衣红甲的兵将，在丛林中缓缓现身，鲜衣胜火，醒目无比，拦截在前方道路之上。 断眉女吏精神一振，认出骑手中领头的那人，凤眉入鬓，手举旗枪，正是元贞郡主。 对了，等到百姓们真正可以出城的那一刻，紧绷的心神略微放松的那一刻。 抓准了这个时机，事情或许还能有转机。 “诸位！！” 杜元贞的旗枪，向前微微倾斜，声音远远传来，方才涌出城门的百姓，还不觉得有什么。 但最先冲出来的那几辆马车，却都骤然一颤，纷纷止步。 马车里面的人，只觉五脏六腑都莫名一坠，手捂胸口，冷汗津津。 远隔百丈，精神气魄凝而不散，不波及外人，直接制住那些马匹的精神，然后紧紧压在这几个领头的人身上。 “诸位要来见我，何必这样大张旗鼓的出城呢？” 杜元贞的声音里面，隐隐含着笑意，“众位少者家资巨亿，要到我军营之中犒劳士卒，我自然欢迎备至，营中数万儿郎，也准备扎营扎寨之后，夹道相迎。” “但城中百姓，毕竟没有车马代步，沿途来回奔波，太过劳累，这份心意，本郡主代我营中士卒心领了，人，就不用来了。” 她这番话，运转了全部的精神发散出来，力求传得更高、更远。

除了城外这些人，还有那些已经进入东部瓮城的百姓，也全部听到，皆感些许茫然，嘈杂嚷闹的声音为之一低。 怎么回事？不是要逃出城来找条生路吗？怎么却是这些老爷要来犒赏兵士？ 城东原来也有官府的兵马扎营扎寨了？ 这些百姓平日的确听了许多流言，今天晚上被煽动之后，就难免惊恐。 但是那些豪商一共也就那么多人，他们也不可能对每一家每一户的百姓都嚷嚷一遍，自己要来哪里。 许多百姓，其实是被街上乡邻呼喊，带动起来的。 还有许多人，都不知道自己是要抢先出逃，只因为看见众人在街上狂奔，还觉得是活尸已经打到城里了，这才跟着逃跑。 陈帆等人策划的这些手段，阴险至极，就算没有哈哈禅师提前动作的建议，他们原本也是准备要在某一个夜里，正是发动打算的。 深夜里的人，突兀被惊醒，精力不充足，迥殊容易陷入杂沓，等到天亮之后，众人又已经出城，且因夜里奔逃劳苦，更无暇多思，难以挽回。 但是只要被拦住，缓过来了，大家都不是傻子，总能察觉出不对劲的地方，事后再想骗到这么多人，可就难了。 马车里面的老爷们，都已经想到这一点，眼珠乱转，慌张焦躁起来。 但是，作为冲在最前面，最受百姓瞩目的那几辆马车，此刻却都没有人出来回话。 因为杜元贞压在他们身上的气魄，透露出了明晃晃的威胁。 只要他们再有妄动，杜元贞就算拦不了那么多百姓，但也足够把这几个人粉身碎骨。 如果是城中那些守将的气魄威胁，众豪商谁都有底气抗衡。 但这是杜元贞，还真让人一时不敢妄动。 可就在这时刻，在那些听不清杜元贞喊话的地方，在还滞留于城内的百姓中，哈哈禅师双手合十，轻声一笑。 周围拥挤的人群中，足有两三千人，都感觉到一瞬间的恍忽，好像看到了鲜血横流，断肢白骨，头颅折断的恐惧景象。 幻觉一闪而逝，却让他们都受到了强烈的刺激，狂喊的向前冲挤过来。 “逝众人啊！逝众人了！” 幻觉中的场景，让他们发出这样的呼喊，而那些没有被幻觉刺激的人，听到这样的喊声，感受到后面的挤压，也只觉得是后面逝世了人，闲不迭地向前冲来。 杜元贞的威慑，只维持了几个呼吸的功夫就被打破，原本有希望冷静下来的人们，又被后方拥挤的场面地步吓到，向前奔跑。 “别……” 杜元贞还想再做努力，突然瞳孔一缩，感受到从人群中传出一股恐惧的威胁，但一时竟察觉不出来，这个威胁来自哪个方位。 哈哈禅师在人群间漫步而行，走过一重又一重城门，来到城外。 他的视线略微扫过杜元贞等人，又投向更远的地方。 城外那条小河上游，不到十里的位置，正有两条人影浮在水面，急速而来。 苏热山踏着自己制造出来的大块浮冰，面积近似一张竹席，厚达半尺，功力运转，冰块就乘风破浪，载着他和杨白发飞驰而来。 “我们来晚了。” 杨白发语气沉重，眺望城池，“看起来，城中的居民已经被诱骗出城。” 苏热山也看着谁人标的目的，说道：“不奇怪，煽动大家在这种时刻出城，背后多半是有尸魔一方的影子，尸魔又都能感觉到我的方位，察觉到我的接近，就有可能提前打算。” “说不定还有尸魔，此刻就混在人群之中，准备偷袭少安的高手，甚至把我也暗算掉。” 这是顺理成章的推测。 杨白发当时虽然愤怒，但转念间也就想清楚，杜威所说的事，必定是有人暗中捣鬼。 “可是……” 杨白发忧心忡忡，叹了口气，“许多阴谋的可恨之处，就在于，我们明知道是阴谋，也只能入局。” “入局，不代表也要迎合敌人的节奏。人的智慧，是人身上少有的宝物，将这般宝物，专门用在狡猾、利用无辜之人的阴谋诡计上，不过是暴殄天物。” 苏热山扫视着城门口的那些人，垂眸看向流水，说道，“智慧的用途，应该是探索天地间的道理，加以实证，让人可以运用，来做出人力之外的事。” “就算是想要获利，狡猾无辜之人所获取的力量，又怎么比得上利用真谛呢？” 杨白发诧异之时，只见苏热山双臂张开，身体向前倾斜，笑着扑入了河水之中。 他们脚下的浮冰，本就在急速前进。 苏热山看似随意轻缓的向前扑倒，入水之后，移行而来的速度，却比浮冰还要快得多，几乎只是水下一抹无声的残影。 但水面上，也同步的涌起了一个浪头。 杂沓的城门外，已经有数万百姓相继出城，跟从着那些豪族的车马奔逃，而在城内，还有更多的人要向外涌出。 谁人浪头，到了小河转弯的地方，已经足足涌起了将近两丈高。 豪族的马车，原本沿河岸逃跑，谁人浪头正好拍在前路之上。 轰哗！！！ 轰然一声巨响，浪头拍下来，却不只是把地面拍湿那么简单。 而是让岸边裂开了一道足足有四五丈少的沟壑，河水疯狂的涌入过来，湍白的浪花混着土壤的浊流。 马车夫面露惊色，紧急勒住缰绳，拨马绕行。 哈哈禅师注视着一切，自然知道谁人浪头的来历，却是不动声色。 想要凭威吓的手段，禁止今天这场杂沓，是不可能的。 催水破浪，能破开多远的地方？个体之力，能堵住多大的地域？ 一般的威吓，只会刺激到这些百姓，让他们逃散的更快、更乱，没有谁能够拦住所有百姓胡乱选择，四弯八绕的道路。 而且让他们分散开来，逃到野外的话，活命的机会，就会比此刻这种聚众逃亡的方式更渺茫。 莫说城内那么多人了，光是已经出城的这数万人，要想彻底击溃他们的常识，震慑到他们连胡乱逃窜都不敢，那恐怕也要能够一举震晕上万人。 任何一个人的拳意，都不可能做到这种事情。 呵，如果尸变泉源指引的谁人目标，真的心软无邪到可笑的程度，要竭尽全力，尝试一下的话，那正好就给了哈哈禅师必杀的机会。 如果对方权衡之后，选择集中突袭那些豪族，杂沓的场面地步之中，哈哈禅师凭着手底下可调度的尸魔和活人高手，就…… 轰！轰！轰！轰！！！ 河中再度炸起了一道道的水柱，打断哈哈禅师的心思，水柱连绵成片，源源不绝。 百姓们果然变得更加惊慌，匆匆闲闲，想要绕路。 但在那些漫天飞翔的水珠水雾之间，汹涌澎湃的河水中，缓缓降起了一尊伟岸的身躯。 头顶肉髻如螺，面容净满如月，双眸慈祥微闭，嘴角似有微笑，双耳宽大垂肩。 仅仅是头部，就比正在拨马绕路的整辆马车都要庞大。 当这尊如来佛像的头部，彻底从水中降起，开始露出宽阔的双肩之际，那些惊慌的百姓中，已经有少少数人，呆呆的停下了脚步。 佛像出水的速度，似缓实疾，若有人看到水下的场景，就会发现，这佛像实则不是浮出水面，而是在急剧地抽取大批的河水，凝结成冰，不停补足佛像水面以下的部位，然后向上抬降。 当整尊佛像出水，屹立在大地之上的时刻，高度已经超过了十丈。 十丈，听起来不多，但寻常百姓家里的房屋，连一丈的高度都不到。 十丈多高的大佛像，比他们的房屋，高出十倍，近似于人的形体，更给他们带来一种不同于抚玩高楼的巨物震撼感。 此时出城的数万人，城墙上所有的守军、官吏，全部都能够看到这尊佛像的存在，都不由自主的放缓了呼吸。 但是城中更多人，还在向外奔逃，所以城外的人也无法停下脚步，最多只是慢了些许。 “前路多有魔怪热灾，不可通行，回城方有生路！！” 天地之间，似乎响起了若有若无的禅音。 巍峨高耸的热冰如来大佛，手掐法印，慈眉敛目，垂望众人，身上散出一层层的光芒。 苏热山的身影出水闪烁，出此刻这尊热冰大佛的背部，一只手按在热冰之上，眼神专注，运起全部功力，继续说话。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他在制造这尊热冰大佛的时刻，利用了纯阳水中法的原理，选择了最能扩大音量的内部构造。 与此同时，他还斟酌到了南宋世界《三失三灭大手印》之中的密音，其中讲解到一些普通人靠音调，都能牵扯旁人心神的秘诀。 整个大佛，其实就是一尊宏大的扩音器，能够完美的传达制造者非凡的声调。 当苏热山口中吐出那八个字的时刻，真气的同步振动，通过他预留的佛像背部关窍，通达热冰大佛全身，然后向前释放出来。 “苦！海！无！边！！！” “回！头！是！岸！！！” 恢宏无比的声音，从高处释放，顷刻之间，天上地下，河水城池，全部都被这个庞大的佛音所覆盖。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回头是岸！！回头是岸！！回头是岸！！！ 不仅仅是城外的数万人，而是整座城池，所有拥挤向东的百姓，全部都听到了这样一句话。 宏大的禅唱之声，久久的在城墙，在地面，在房屋街道之间回荡着。 那些豪商之前看到那尊佛像的时刻，心中正在暗骂装神弄鬼。 陈帆、白仲陀等人，更是有意要出手击碎佛像。 可是还没等他们出手，那从九天之上覆盖下来，无孔不入的禅音，已经充斥了他们所有的感官，覆盖了他们周围的每一寸空间。 让他们这样的始作俑者，这时刻候脑子里，也无法摆脱那不停回荡的声响。 回头是岸！回头是岸！回头是岸！！ 哈哈禅师的眼神，变得无比深邃，眼睁睁看到他身边的所有人，都在后退。 城里那些百姓听到这种声调影响还不算太猛烈，只是变得安静下来，而城外的这些人，在听到谁人声音之后，全部都在后退。 他们怎么出来的，就怎么退返来，每一步都走在自己之前踩过的地方。 如果说覆水难收，这数万百姓，原本像是从城门中冲荡扩散出来的一股大水，那么此刻，这片洪水，正在倒流。 热冰如来大佛像背后的大片水雾，在这猛烈的音波影响下，更是化作一条明亮的七色彩虹少桥。 清晨时分，自然诞生的薄雾，也在这恢宏的禅唱中，提前少焉散来。 东方的旭日，跳出云海，在彩虹桥上，在佛陀脑后，照亮这座城池，照亮这方山河。 有些百姓退着退着，便不自觉的回过头来，看向他们的故乡。 天高地远，乾坤朗朗。 苏热山仅凭精神，远远无法达成这种事业，他所运用的除了大佛的扩音之外，更是依托三密之音调，以心印心之法。 要以自身诚挚之心，方可融入音调之中，让这些被欺骗的人清楚休咎利害，让他们知道，哪里才是更有可能让他们度过劫难，生活下来的地方。 唯天地大光明，愿人心不受受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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