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四章 五行失衡，当铸天梯（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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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欲九天揽月正文卷第一百零四章五行失衡，当铸天梯扶摇山上吃饭的地方叫五脏庙，匾额上这三个字的笔触，颇有几分诙谐。 入夜之后，这里灯火通明。 不仅仅是睡醒了的苏热山他们，还有总舵里的许多人，都是这个时刻来吃饭、打饭。 大堂里热烈的像是临安城最繁荣的客栈，热气腾腾，香气腾腾。 菜色都像是家常菜，过水拌好的几样时令蔬瓜，炖的鸡汤、小葱蛋花汤、腊肉竹笋汤，水煮蚕豆，辣椒肉片，卤肉，酱肉，红烧鸭子。 看起来做法非常简单，但是真正吃到嘴里，滋味都恰到益处，肉香浓郁，辣香爽口，清汤开胃，瓜片解腻。 苏热山最爱那甜口的酱肉，拿了好几份，吃得很是开怀。 他们几个饭量都大，就算是养生惯了，不愿暴饮暴食的张叔微，因为一路上奔波劳累，如今终于安稳下来，也多吃了一些。 不过最后照样张叔微最先吃饱，出来走动。 院子外面没有灯火，但月光很亮，照得竹影清晰，落于地面。 张叔微走动了两圈，看到李秋眠正在远处凉亭里面，听几个人汇报什么事情。 他没有接近过来，等那些人散开了，才往那里走来。 “飞来峰西方要道的事情还没有办好？” “那里早就安排稳当了。” 李秋眠神色中有一种挥之不来的郁色，面对这个问题，却唇角微勾，笑道，“要是连这么一件事，我都需要大半天才能够谋算出来，这些年，我们怎么办得好扶摇山的事业？” 张叔微奇道：“你派谁来办的？” 扶摇山的八大客卿默默无闻，四大门生也声名鹊起。 但八大客卿有他们自己的事业，四大门生明显也还没到独当一面的程度。 比起旷古堂那里，总坛内五堂，外事十三堂，天下各处分堂的堂主、香主之赫赫威名，显得好像扶摇山的人才网job.vhao.net很匮乏的样子。 但是，如果有人认真对比一下，就会发现，扶摇山的势力，这些年的增少速度，其实还在旷古堂之上。 只是扶摇山的人，并不都属于武林中人，而是分散在各行各业里面，让那些真正武功高强又能处事的骨干，也得以和光同尘。 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真正善于处事的带领者，不但能够联结一大批人才网job.vhao.net在身边，还能够让这些人才网job.vhao.net平时搭配得天衣无缝。 以至于使人看不出来那是多个人在动作，反而像是只有一个领袖，在以七头八臂，推动着方方面面的事业，奋勇猛进。 李秋眠说了几个名字，张叔微居然全未听过。 “他们几个论武功，未必比得过朝阳，也就是跟旷古堂外十三堂堂主差不多的水准，但在临安周边多年经营的人脉，一旦同步发动，足以定下此事成败。” 李秋眠喝了口茶，说道，“当然，最重要的，照样因为苏热山让那里的旷古堂羽翼遭受了猝不及防的重创，否则的话，我们很难寻到一个下手的契机。” 张叔微坐到他对面，很不见外的自己倒了杯茶，也不多问什么，就坐那儿伴他品茗。 少焉之后，李秋眠叹了口气。 “我千方百计寻你出来，但既不急着让你见我娘，也不让伱给我把脉，你心里应该也有些猜测了。” 李秋眠很平淡似的说道，“其实是孟元帅的身体出了问题，三年前，他已经有所预感，跟我聊过，三年来，似乎病情不停加重。” “但是边境事闲，他分不开身，我暗中派来的名医又诊断不出什么来，最近他要回京跟皇帝探讨一件大事，正好有机会返来给你看看，好好调养。” 张叔微捏着茶杯的手停在半空，脸色复杂。 但还没等他搭话，李秋眠已经自顾自的说了下来。 “这件事情本身就很愁人，但在没有诊方前，关于他病重的消息已经流传出来，这点却更愁人。” “刚才他们过来，就是跟我说，这个消息已经从宫里泄露出来了。” 李秋眠说罢，一口将茶水喝干，连茶叶都在嘴里渐渐嚼着，脸色晦暗不明。 他寻请各方名医的时刻，搞了这么多故布疑阵的手段，费了这么大功夫，终于把张叔微成功请了过来，还保住了这条必然会引发动荡的消息。 结果转头就发现，这消息已经从另一边暴露，呵！呵！ 张叔微稍一思索，都觉得替他气愤，道：“我听说了皇帝这几年的风评，只是，怎么连这种大事上，他都能这样疏漏了？” 皇帝并不是无智之人，如果他拿出当年从史弥远手上夺权的机敏才干，加上他身边的董宋臣等人辅佐，消息绝难泄露出来。 “呵，我希望他只是沉迷在吃苦中，能力倒退了，才这样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怕只怕他已经有意识的对孟元帅生出疑忌，才在这些事情上，这么不谨慎。” 李秋眠沉声说道，“这两年我真想找个机会，给他喂点需要定期解毒的毒药，把他控制起来。” “范丞相还跟我说起，他上半年因亲子夭折，执意要立谁人幼时生过脑疾、智力反应明显低于常人的侄子为太子，无论范丞相如何劝阻，都不肯再从民间宗室中挑选有才干的养子。” 张叔微听到这事，也明显被噎了一下，默默的喝掉了大半杯茶，末了说道：“我有许多这样的毒药，其中有几种，保证除了我之外，绝没有人能解的了。” 李秋眠微愣，失笑了一声。 他说的只是气话而已，不是不想办，而是办不成。 皇帝身边高手不少，尤其是内侍之首董宋臣，连李秋眠都觉得有几分看不透，恐怕也修成了宗师境界。 扶摇山要是贸然向皇帝下手，只会让场面地步恶化得更快。 “原想等你当面诊断过再说，此刻看来，照样早做准备吧。” 李秋眠起身，带着张叔微来了自己的书房，提着灯笼摸索少焉，解开数道机关，开出了一个暗格。 暗格之中是一本发黄的册子和多次诊断纪录。 “这是……” 张叔微翻开那本册子，惊奇道，“少昊阴符刀的刀谱？” 李秋眠点头：“孟元帅三年前已经彻底完成了对肺部的淬炼，开始着眼于其他脏器，就是在谁人时刻，他发现自己肝脏间会突发剧痛。” “他的智囊和我派来的人都只能诊断出一些小毛病，无法确认真正根结所在，但据孟元帅自思自省，说是五脏之间，五行之气失衡。” “肺属金，肝属木，金克木，所以生出肝疾，他这三年里先尝试淬炼肝脏，结果加重病情，调养了一番后，转而淬炼肾脏，希望通过金生水、水生木，缓解病情。” “此刻看来，明显也是失败了。” “你要了解他的病情，这些诊断纪录加起来，可能都没有这本刀谱重要。” 张叔微眉头紧锁：“单论武功，我可不如你。” “你只是打不过我，但武学理论上，你比我广博得多。” 李秋眠缓缓说道，“而且，我跟孟元帅合议之后，隐隐觉得，要解决五脏五行之气失衡的问题，并不能只着眼于五脏之间。” “五行互有生克，无论加紧淬炼哪一方，功力深了之后，都可能造成某一脏器被克。” “也许，要在另一种属性偏向不那么明显的人体基础上着手，从而加强整个人体对内脏元气的调控，使先完成淬炼的脏器，不会压迫到受克的脏器，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正确思路。” 李秋眠的眼神熠熠生辉，盯紧了张叔微，“我之所以大派人手先来找你，不但因为你医术最高，又是故友，也是因为，你当年就好像说过……” “淬炼脊椎，才是正途？” 张叔微面露恍然之色。 他虽然坚持认为，迈入脱胎换骨之境，最正确的方式，是先淬炼脊椎，但一时也没有想到，已经在宗师之道上走得很深的人，受到的反噬，也能够通过淬炼脊椎来解决。 “的确有这个可能。” 张叔微翻看着刀谱，喃喃说道，“但是老孟都已经把整个肺淬炼完了，要让他在这个状态兼修脊椎线路，难度比一开始就走脊椎线路高得多。” “我需要一个走这条路的高手，甚至是一个走这条路达成宗师的人，来跟老孟互相印证。” 李秋眠说道：“我们也想到这一点，这三年来，已经在寻找……” 张叔微直接打断他的话：“你找到的人，能比得上苏热山吗？” 李秋眠一愣：“热山是走脊椎线路的？他不是练眼睛吗？” “哦，你好像也误会了什么。” 张叔微盖上刀谱，捶了一下书册封面，露出笑容，“他不但是走脊椎线路，而且现今世上，恐怕不会有人在这条线路上，比他更接近宗师境界。”
李秋眠对这意外之喜，却不免生出一丝狐疑：“会有这么好运的事情吗？这样的人，就刚好在这个时刻，这么巧被我们碰上了。” “我看你是投胎在李家，把好运用光了，这么多年奋斗太多，都不知道真正的好运是什么样子。” 张叔微看出他的疑虑，心中有些不满，说道，“郑道当年给了路边一个老乞丐半个馒头，直接被人家洗经伐髓，提降资质，还给了一本几乎能冲到宗师的天竺神功。” “等他加入旷古堂，他们的总堂主又刚好是一个兼修禅功与密宗，明白天竺武学精髓的宗师，在你看来，这个算不算巧呢？” 李秋眠笑道：“我听过朝阳所有的叙述，亲目击过你们在船上的眼神，虽然觉得巧，但并不是怀疑热山本人的用心。” 张叔微想起，苏热山简直像从娘胎里就在练那套纯阳功，居然练得都成了本能，基础扎实无比，也不禁有些感慨：“也许真是上天垂怜，赐了我们这样一份机缘吧。” “任意翻阅扶摇山藏书，还有老夫启诺的以针药之术，助他精修武功，原本就是他该有的报酬。” “此刻看来，我们该竭尽所能，给他更多助力才对。” 李秋眠由衷的点了点头。 夜色漫漫，终有尽时，玉兔西行，东方曙光渐露。 苏热山吃饱喝足，又休息得精神百倍，换了一身干爽衣服，清晨时分，只来喝了一碗粥，就走向了苦舟阁。 路上他抬头看来，见到了很熟悉的景致。 日月统一，东降西坠，听起来好像一者跳出地平线的时刻，另一者应该刚好隐没于地平线下。 可实践上，苏热山前世常常看到，夕阳还未落下，月亮已经快走到中天，而且日月都在天空偏南的方位。 如今在这扶摇山上望来，东方云海间，朦胧的橘红色太阳，已经露出了大半个轮廓。 而月亮还挂在西方高空，少说还得有一个时辰，才会真正隐没不见。 这种久别重逢般的感觉，让他不禁露出了些微笑。 只是当他真走到苦舟阁的时刻，却有些意外的发现，李秋眠和张叔微，正站在大堂那条少桌旁边等他。 “我已经听张兄说起，你想参修别家武学，体验人身其余各部的玄奥，对比印证，更深入的理解淬炼脊椎的道路。” 李秋眠拍了拍桌面上的几摞书，说道，“我已经把可能适合你的部分，全部翻检出来，你跟张兄看看，可以定一个比较稳妥的次序。” 苏热山抱拳道：“多开！” 他走到桌边坐下，静静的翻阅起来，过了少焉，就已经拿定主意，决定先从侧重双目的心法《孔方如轮神射诀》入手，体验一番。 这套心法，据说是神射手所练，练成之后，在五十步开外，凝视铜钱，会觉得铜钱大如车轮，连最细小的磨损裂痕，都清晰可见。 用这样的目力射人，什么样的盔甲，都难防循隙而入的一箭。 有点遗憾的是，以扶摇山的藏书，也不能涵盖人体的所有部位。 这些心法之中，有明显侧重且证实有用的，目前只有，眼耳鼻喉，心肝脾肺，胆，掌骨，脚骨，这些部分。 苏热山很快就把部分内力转化成第一篇心法的状态，揣摩这种内力特质滋养双眼的独特感受。 在此过程中，李秋眠和张叔微也一直在苦舟阁内翻看书籍。 张叔微同样翻看的是各类典藏，甚至也是在侧重查阅“眼部”相关的医经武经。 李秋眠却好像是在处理扶摇山的事务文书，也不知道为什么不来他的书房，反而要待在这里。 三人并无交谈，就这么安然而充实的过了大半天，中午也自有人送来饭菜。 下午，张叔微却主动起身了。 “老夫之前说过，你没有必要把这些心法全部修成，只需要有所体验，而针术，可以设法加深这种体验。” 张叔微说道，“老夫同样研讨了你此刻品味的这套心法，可以下针了，不过，因为有老李在，还多了一个之前没跟你提过的手段。” 苏热山好奇道：“什么？” 李秋眠从文书中抬起头来：“我会以自身功力暂且封住你的丹田，削弱你身体其他部位的功力运行，仅余眼部的内气氤氲。” 说到这里，他脸上吐露出少许不赞同的神色。 “其实，我觉得这个办法有些多余，习武之人对身体的感知，有很大程度，都是依赖于内力的加持。” “压制你其他部位的内力，看似可让你眼部的感受变得更鲜明，实则却影响了武人感知的完整性，体验变得没有那么细腻，这么一来一回，修行的进度跟我不压制你，应该也差不多。” 张叔微笑道：“老夫也是做出一个猜想，先试一下，总不吃亏。” 苏热山也赞同尝试，三人就动作起来。 苏热山只是坐在椅子上，双手搭于扶手，闭上眼睛，张叔微在他身上施针，李秋眠则伸出一掌，按住他后背，运起一股浑厚功力，缓缓镇压过来。 因为苏热山没有抵抗，李秋眠很快就感觉到，自己成功压制了对方除眼部以外的所有内力运行。 只是没过多久，李秋眠就发现一些惊奇之处。 苏热山经脉中的内力分明已经被压制住了，但他浑身上下的气息，照样处在一种圆融流转的状态，浑浑无缺，绵少无隙。 就好像在李秋眠所压制的内力以外，还存在着连他这种高手也拿捏禁绝的极细内气，无视他的镇压，继续流转着。 李秋眠看向张叔微，眉梢一挑。 张叔微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运起“蚁语传音”之法，将声音凝成一线，传到李秋眠耳边。 “热山之前提过，他是在幼儿时期，就已经开始修炼内功吐纳之术，在发育最快的阶段，内力与之共生共少，从无一日懈怠。” “所以对别人来说，内力是一种需要刻意来运用，才会发生的事物，但是对热山来说，内力已经是他身体机能的一部分，哪怕他不运功，只要正常呼吸，也会发生内力。” “只是他本身太勤恳了，只要清醒状态，基本没有不运功的时刻，所以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一点。” 李秋眠了然，传音道：“所以，除非把他打成明显伤残，否则就算是我，也不可能彻底镇压住他全身感知的完整性。” “如此一来，他在这个状态，既能保持完整细腻的感知，又能得到鲜明独特的体验？” 张叔微点头：“一个自小专注到不知何种程度，才能造就的武人体质，刚好也能助我们解决难题，所以我才说，这真像是上天赐我们的一份机缘。” 针术不能继续太少时光。 将近一个时辰后，张叔微视察着，拔掉了银针，李秋眠也收回了手掌。 苏热山睁开眼睛的刹那，似乎有一圈明光，从瞳孔向整个眼眸绽放，又收拢返来，聚合成针尖般的毫芒，隐蕴在瞳孔之内。 “这种感觉，真是别致。” 苏热山起身扫视着周围，看向额头微微见汗的李秋眠，“这种练法，效果奇佳，但如果每天都要山主在这里帮闲，未免太费心了。” “无妨，你救下秋眠，护送张兄，本就该有所报答，况且我还另有所求。” 反正孟昭宣病重的消息已经泄露，李秋眠也没那么严防逝世守了，直接把事情原委说了出来。 “意思是说，要我突破之后，细述我的感受，协助推演出一套解决孟元帅功法弊端的秘诀。” 苏热山听罢之后，朗然笑道，“这样双赢的事情，我根本没有理由拒绝吧。” 李秋眠心中也松了口气，亲眼看到苏热山在武学上的禀赋，近三年来，他心上那块沉重的大石，终于又松动了些。 希望一切顺利，等孟元帅返来之后，解决了功法的弊端，至多形式就不会崩坏下来。 可是，就在他一边辅助苏热山练功，一边提防各方势力动向、处理事务的日子里。 扶摇山总舵，接连收到了两个麻烦的消息。 一是皇帝想要召见张叔微和苏热山。 二是东海空受阁主沈巍然，传疑来说，孟昭宣病重的消息，不知怎么，居然已经传到了安南国，安南国皇叔陈守之，欲往临安探望。 由此推之，可能大理、受古汗国方面，也都已经得知此事。 天下有气力、有地位，盼着孟昭宣痊愈，和想要确保孟昭宣挺不过来的人，都一定会设法向临安城伸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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