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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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辰轻声唤他:“晓冬?”
晓冬茫然的点了点头。
“大师兄。”顿了顿,他说:“我想起来了。”
想起他做为树灵的过往。
曾经的古树已经随着天见城一起灰飞烟灭,但是做为树灵的他却重新有了一具人的身体。
这个秘密不止他一个人知道。
雁夫人对他异常冷淡,对他并无太多母子之情。
她早就知道晓冬的来历。
这是天见城欠他的,是白家欠他的。树的灵气支撑滋养了天见城多少年,这笔债就有多重。
从城建起的那一日,就注定了它崩碎消亡的结局。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只用得到不用支出?不,世上万事万物都有生有灭。白家祖辈妄想借先天木灵之气修炼,却最终身逝世道消,终不能飞降证道。后来生活在天见城中的人,不管得了多少寿元,多少灵气,可这些抢夺来的灵气既成就了他们,也反噬了他们。
晓冬磕磕巴巴的跟莫辰讲述这些,虽然他辞不达义,但莫辰都能清楚。
“我……”
晓冬挠挠头:“原来我和大师兄,都不能算是真正的人。”
大师兄是龙魂附身,而他是树灵转世。
两个人坐在乱石堆旁边,一个说,一个听。绿藤老实的缠在晓冬脚边不动,象是睡着了一样。
晓冬比划着:“我记得谁人害我的人少什么样子,个子高高的,头发半黑半白……”
“大师兄你知道吗,我那时刻有那么高!比这边的山梁都高!那时刻有路过的山民在树下烧香祭拜我呢,说我是山灵。我哪是山灵啊,我明显是树灵……”
“有兔子在树下做窝,一年就生了好几窝,小兔子到处都是,一个个绒毛球亿乱滚乱蹦……”
莫辰一点也没有不耐烦,静静的听着晓冬述说。
大概是一会儿想起太多事,不说出来实在堵得慌,晓冬的讲述东一段西一段,没个条理,有喜悦的,有难熬的,都搅在一起。
想必晓冬自己也没理清。
“这条小藤也被我连累啦,一起困在天见城这么多年……”晓冬揉了揉眼。
讲了那么久,他困了。
“歇一会儿吧。”
是很累,可是不想睡。
他想到一件事,突然笑了:“大师兄,你要是化为龙形,那比此刻可高大多啦。”
人形的大师兄就算身形高挑那也有限,可是化成龙形那会少到数丈少呢!
“但我要是还能化成树形,可比你还要高得多1
终于找到一样自己比大师兄要强的地方,晓冬可骄傲啦。
莫辰笑着点头:“说得是。”
“不过,我大概变不返来了……”
晓冬看看自己的手。
做为树的记忆返来了,但他已经不是树了。曾经那棵树已经不复存在了,一点渣都没留下。而大师兄不同,他还能化龙。
晓冬有点难熬,不过也替大师兄欣慰。
少夜过来,头顶的天幕越来越亮。
晓冬抬起头,忽然一指:“大师兄,天亮了。”
是啊,天亮了。
太阳出来最先照亮的是山巅,高处是亮的,山凹处照样暗的。
这一次日出,同晓冬记忆中无数次日出一样,也不一样。
太阳一点点降起,光芒照耀着这片山岳河川。
大师兄的面容身形好象都被镀上了一层金边。
“大师兄,咱们在这儿多待些日子吧?”
“好。”
“嗯,以前听说好些地方有龙显灵,还有什么龙印石啦,龙心潭啦,咱们都来找找?找不到真龙,没准儿能找着龙爪印啊什么的……”
“嗯。”
“你说,师父要是知道我以前是树灵,会不会吓一跳?”
“不会跳的。”
晓冬愣了一下,笑了:“大师兄你调侃师父,我给你记着,回头我告诉师父来。”不管多少的路,两个人一起走,也显得不孤单不漫少了。
可以一起走许久,许久。
久到这世间再次沧海变作桑田,天翻地覆。回流山换了第二任掌门,是勤勉踏实的姜樊姜师兄。一代代更替,一轮轮的兴衰,也许多少年后,还有回流庙门生会骄傲的提起,回流山曾经有多少前辈得道飞降。比如创派祖师李真人和他道侣纪真人,比如李真人的首徒莫真人和幼徒云真人……
也许这些传说终究会被人渐渐遗忘。
来来来来的人都只是这世上的过客,聚聚散散,一年又一年。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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