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一十五章 军心动荡（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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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末，中军帐内灯火通明，帐外一队队兵卒顶盔掼甲、全副武装往来巡逻，遇有擅自在营地内走动的兵卒、校尉当即捕捉，交由军中司马重办。
帐内，李治喝着水，面色平澹。
其余人也都缄默无言，气氛很是严肃告急……
虽然此番全军出征就意味着放弃潼关，谁都知道潼关沦陷在所难免，但直至这一刻，当潼关被刘仁贵、郑仁泰攻下的消息传来，依旧令人心中彷徨、忐忑、压抑。
因为从此刻开始，意味着大家只能率领这十余万大军一往无前、向逝世而生，不仅退路已经完全断绝，便是连停下脚步都不能。
这种只能一直胜利、不能有半点失败的压力，让所有人的心头都受上一层阴霾，心口如同压了一块大石一般喘不过气……
好半晌，李治放下水杯，环目周围，愤然道：“郑仁泰于荥阳之战时临阵叛顺，不仅将荥阳拱手送于刘仁贵，更尽起亲兵家将附顺，协助刘仁贵连克洛阳、函谷关、潼关，此獠卑劣猖狂、尤为可恨，终有一日，本王要将其碎尸万段，方消心头之恨！”
帐内众人默然。
其实这事儿也怪不得郑仁泰，整个山东世家都将家底抽调一空前往潼关，即使郑仁泰乃贞观名将，可手底下缺兵少将，如何打得过兵力雄厚、战力剽悍、装备良好的水师？
那刘仁贵虽然并未在大唐国内战事中展现能力，但这些年身在水师却是纵横大洋、百战百胜，周边新罗、倭国、安南等等番邦都被他打得拾盔弃甲、丧师失地，可谓是威震番邦，也算是一代名将……
易地而处，大家都不能保证自己比郑仁泰做得更好，一个人想要硬气起来其实并不是难事，无过于逝世而已，但为了个人之忠诚名誉却将整个家族拖累，成为家族的罪人，谁会来做？
说到底，世家门阀眼中家族的利益高于个人，更高于国家，为了家族莫说是附顺背叛，就算是投降外族，亦情有可原……
但是此刻面对暴怒的李治，这些话明显是不能说的，“忠言顺耳”的后果往往就是获咎人。
崔疑干咳一声，起身面有愧色，一揖及地：“殿下息怒，此山东世家之过也，老朽羞愧无地，不知如何自处……请殿下放心，待到辅左殿下成就大业，老朽定要让荥阳郑氏给您一个满意的交待。”
身为山东世家名义上的领袖，崔疑务必要表达自己坚定支持晋王的态度。
为了重现往昔荣耀，也为了效彷贞观初年关陇门阀之权倾朝野，山东世家早已孤注一掷与晋王绑缚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晋王异日成就皇图霸业之时，山东世家一飞冲天威凌天下，晋王若是败亡，山东世家也将一蹶不振，甚至从此坠落尘埃，从世家变成热门……
宏大的政治收益，自然意味着宏大的政治风险，山东世家在此之前早已对此有所评估，此刻看来场面地步虽然险恶，但成事的几率依旧很大。
单只是此番十万大军倾巢而出自潼关奔赴少安的途中，整条霸水防线并无一支部队渡河前来阻挠，便可见少安城中那位皇帝尚未达到收拢人心、慑服天下之地步。
人心不可测，这是最大的变数。
他始终与晋王一样，相疑只要大军抵达少安城下，必然引发不可估量的猛烈变化，而目前的朝廷政权必然即将到来的剧变之中被彻底埋葬……
李治面容坚强，冷然道：“本王得诸位之辅左共襄盛举，自然记得各位的情分，异日成就大业之日，必然予以厚报，与诸位共享天下。但谁若是半途附顺、背弃盟誓，也休怪本王不念往昔并肩携手生逝世与共之交情。”
狠话肯定是要说的，不如此不足以震慑帐下诸人，实践上郑仁泰依附水师之事，的确引起宏大的波澜，使得许多人心生异志，不再是那么坚挺的支持自己。
譬如眼下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萧瑀……
当然，这个时刻话说的再狠也无甚大用，正是用人之际，即使有人两面三刀、朝秦暮楚，他也只能忍耐，绝对不能予以重办，否则愈发使得人心动荡、士气低迷。
决战在即，必须避免一切不利之因素尽心尽力……
一笔一笔帐都记在心底即可，异日成就大业，再一笔一笔清算，这点隐忍之心他照样有的。
帐下诸人齐齐起身：“喏！”
“传令下来，寅时生火造饭，卯时三刻，全军拔营，让军中司马严密监察，凡有造谣生事者，重办不贷！”
“喏！”
军令很快传达下来，整座军营看似静谧，实则暗流涌动。有些话不敢公开说，但同一伍之兵卒躲在营帐内难免窃窃私语，即使有些人愚笨不堪不知潼关失陷意味着什么，但经由旁人叙说，也都渐渐清楚过来。
军心慌张是肯定的。
十万山东私军皆是临时招募，说是招募，实则与“抓壮丁”没甚区别，几乎将山东各地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的壮劳力一网打尽，这些人虽然平素也曾作为府兵来折冲府轮值，却没见过什么世面，“当兵接触”完全是无奈为之。
这些人大多数都抱着“既然躲不了，那就混一混”的心态，想要让他们决逝世冲锋几乎不可能，充其量只能打一打顺风仗。
世世代代遭受山东世家奴役、管辖，谁知道皇帝是哪个？
自从岁末之时窦建德起兵席卷河北、山东，兵荒马乱人命如草芥，所谓的“家国天下”根本不曾在这些平民、奴隶的脑海中有什么印象，大家只苛求着一家老小辛勤劳作得以果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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