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8 心中志向（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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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
阳明君最终也是无奈轻叹，这孩子的性子真是像极了谁人人……
当年, 谁人人也是这般, 苦苦地哀求着少辈们与所爱之人的婚事, 他当年想要的，也不过就是与所爱之人共践白首之约，可想要得偿心愿, 却是那般艰难。
时至今日，世事如此变化, 早已物是人非。若早知今日之结局, 是否会后悔当年的决定呢？
如果是她的话，她会后悔么？
……
“你当真不会后悔么？”
阳明君心有所感，终是问出这个问题, 在问高辰, 似也在问自己。
闻听此言, 我以手背触额跪伏下拜, 坚定言道：
“孩儿，无悔。”
阳明君先是微微一愣, 忽地爽朗的笑了几声，回顾回头望着这些年来自己严肃教导的师长教师, 这不知不觉间，当年还只是个瘦小身子的孩子, 此刻都已经弱冠成年了。
她不仅是自己的师长教师, 也是自己的女儿啊！
阳明君蹲下身来扶起自己的女儿, 看着这孩子脸色不好可目光却很坚定, 终是忍不住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言道：
“你少大了，以后，为父不能在你身边护着你了，福祸无测，好自为之吧！”
我神色颇为动容，这是些年来，师尊第一次似一个慈爱父亲一般待我，也在这一刻，发现以往对他的那些怨，都在这少焉的抚慰中消散，其实，我从来就没真正怨过他。
他一直都是慈父啊！
“父亲，孩儿矢志力扶北魏，革新立法，澄清宇内，聚合天下。”
他这个师长教师到底是什么心思，他这个做师尊的怎会不知。
“为师收你为徒的第一日，你便同为师说要学法家刑名之学，那时刻为师对你说的话，你可还记得。”
师尊那时刻就提醒过我，一力贯彻革新立法之人，最终都会因为触犯统治阶层的根本利益而遭到清算。
“孩儿一直谨记于心。”
“可你却不打算悬崖勒马。”
“是，非如此，在这般世道，求不来一个是非合理。”
阳明君立起身来，负手而立。
他每一个徒弟都会在出师之时向自己这个做师傅的表明心志，一作辨别，二卜休咎，也算是他这个做师尊的，给徒弟的最后一份礼品。
出师以后，不得言语师从何处，不得向任何人提及师尊名讳，是行善作恶，是福是祸，乃至出师后是生是逝世，都与师门再无半点干系。
“当年的那三鞭之恨，你至今也无法忘怀么？”
“怎般忘怀，如何忘怀啊？当年，北齐侵魏，北魏势弱，求救于突厥，突厥遣使来魏，使团骑兵仗势行凶，随意欺侮抨击残害百姓，更有甚者，竟将平民之子充作獐兔，纵猎犬追逐撕咬，境遇何其惨烈。孩儿忘不了，忘不了那孩子带着惊恐痛苦的神情在孩儿怀里渐渐没了气息，更忘不了那孩子的母亲撕心裂肺哭天撼地，呼喊着这世道‘公理不存’。俯仰天地没有给她一个合理，君王百官也没能给她一个合理，孩儿也无力给她一个合理。宁为太平犬，莫作乱众人。平民百姓，命如草芥，卑如蝼蚁，难道就因为是蝼蚁，就能随意遭人践踏杀戮，难道他们的命便不是命么？”
“你这是嫉恶如仇么？”
“不，孩儿就只想在这般世道中，求个是非合理罢了。”
“这世道，没有真正的合理可言。”
“所以，才更需要法。百家之学可治世修身，却难以给人以合理，法却可以。虽然这法在君王手中操持，可只要众人尊法知法护法，有寻法庇护之心，即使在这般世道做不到绝对绝合理，却也能给命如草芥、卑如蝼蚁之人，一个追寻是非合理之所。”
“过于无邪。”
“天生万物，自有造化。国家自尧舜禅让，至夏启世袭，无不有天道自然演化之变，直至今日，君天下之国制虽可见多重弊端，可却也还未有新制可以替代，民智未开，民心未安，妄图改制，在此时都是倒行顺施，唯恐天下不乱。且现今天下纷乱已久，百姓翘首期盼天下归一，重归太平，故孩儿心中虽向往大同之世，可却从未有过改天换地之心。为救乱世，革新立法势在必行，大道在前，在其位，谋其政，孩儿焉能只为顾惜己身，不敢奋力而为？”
“这便是你心中志向么？”
“也许千百年后帝制终会消亡，然后世之人寻得新制，得以实现‘人人相亲，人人平等，天下为公’之理念，孩儿相疑，介时法治依然会存在，因为众人寻求是非合理之心永世不灭。孩儿身在当世虽无力改制，却也愿倾尽所学完善法治，为后来所借鉴，共同祈愿天下太平，愿这世间再无杀戮战乱，百姓都能安居乐业！”
阳明君沉吟许久，默默不语。
听完自己师长教师的陈说，阳明君不觉沉思：当千百年后，帝制消亡了，那天下为公的理念将会再度临世么？
……
师尊没有再对我的志向多做置喙，而是赐了我一言，言语中多有劝勉之意。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傻孩子，自求多福吧！”
闻言，我嘴角也不觉微微上扬，至多师尊清楚我心中所愿为何了。
“孩儿多开师尊！”
再次郑重跪拜师尊，三拜之后，我便也算是正式出师了。
待三拜礼毕后，我抬首，有些恋恋不舍的望着师尊，道：
“师尊……”
此来一别，又不知何时才能再会了。
师尊旋即转过身来不再看我，摆了摆手，只说了一句，道：
“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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