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提前的历史，停罢中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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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棋？ 那是刘基的判断，顾正臣不这样认为。 老朱要真想弄一个人，怎么可能管你是在老家躺着照样在金陵站着，该送你走的时刻，你照样需要找孟婆讨一碗汤喝喝。 夜间，顾正臣辗转反侧。 张希婉感觉到了顾正臣沉重的心情，轻声问：“诚意伯来了之后，夫君一直都喜笑颜开，是朝中出了什么事吗？” 顾正臣坐了起来，拿起床头的葵扇，给张希婉扇两下，又给自己扇两下：“前段时日，陛下来了凤阳，下旨暂缓营造中都。如今朝廷内外，都在等待陛下的定夺。” 张希婉主要闲碌织造、裁缝两大院之事，对外面的消息知道的并不多，听闻此事之后，接过顾正臣手中的葵扇：“我虽没有来过凤阳，可听父亲起过，那里旱涝频频，百姓多困顿。陛下想要迁都凤阳，征调无数民力营造，许多人并不清楚缘故。” 淮安府山阳距离凤阳很近了，凤阳地理位置还不如淮安，淮安至多在淮河中下游，水量充分，且有湖泊，距离大海更近，又是京杭大运河的重要节点，运输走货可比凤阳那旮旯方便太多了。 只是，淮安府不是凤阳府。 老朱出淮右，淮右指的是淮西，淮安府不属于淮西。 顾正臣有些烦闷，枕着双臂躺了下来：“陛下选择中都，原因不好，可能是淮西饶意志太过强烈，也可能是光宗耀祖的心思太过炙热。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中都要成烂尾楼了。” “烂尾楼？” 张希婉眨了眨眼，俯身在顾正臣胸口，含笑问：“夫君有时刻总会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这烂尾楼，又是何物？” 顾正臣看了一眼张希婉，静谧地：“烂尾楼，就是尾巴没处理好，导致整个楼都出了问题，既没办法拎包入住，也没办法夷为平地，就只能这样耗着，等过个二百来年，冒出来几个大脑袋的，一把火烧掉……” 张希婉连闲伸手捂住顾正臣的嘴，告急不已：“嘘，夫君，这种大顺不道的话可不能，那可是中都，哪怕是皇帝不已住在那，也是皇帝他爹的家，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放火。” 顾正臣抬手，将张希婉揽在怀中，轻声：“这时刻候最难的就是皇帝了。” “夫君，中都，真的会被放弃吗？我可是听，那里皇宫，公侯府邸，衙门公署，祭坛，军营等都已建造完成……” 张希婉有些不敢相疑。 顾正臣心头有些忧愁：“罢停中都是早早的事，早一年停，好过晚一年。只是罢停之后中都，需要一个光明磊落的理由，需要一个得过来的借口。” 薄衾掀开。 朱元璋坐在床榻边，目光看向殿内晃悠的烛火。 马皇后起身，轻声道：“重八，还在想中都的事？” 朱元璋侧头看了一眼马皇后，便赤着脚走了下来，心情烦闷：“咱只是在想北元的事，皇后且歇着，莫要起来了。” 马皇后不放心，起身从屏风上取下一件外衣，拿起朱元璋的鞋子走了过来：“这夜里总还有些凉意。” 朱元璋不好拒绝，只好穿好。 马皇后看着朱元璋，莞尔笑了笑。 朱元璋不明所以：“妹子，你在笑什么？” 马皇后拉起朱元璋厚重的大手，笑道：“来年十一月里，老三做了错事，还不敢启认，那谎轻松的样子与你是没半点差别。” 朱元璋脸上的笑意多少有些不自然：“妹子是在暗指咱做错了，还不愿启认错误啊。” 马皇后直言：“中都的事，牵挂人心，陛下一日不做定夺，妹子在宫里也清闲不了。这几日，侯府的夫人没上入宫，让臣妾劝陛下莫要舍弃了多年财富与储蓄积累，应早日重启中都营造。” 朱元璋有些不快：“他们这些年没在中都少置办田产，中都城多少产业都落入他们之手！为了自家之利，连朝廷根本都不顾了！” 马皇后看着愤怒的朱元璋，问道：“重八，既然你心中已有了计较，又为何不直接罢停中都？” 朱元璋张了张口，终没出来。 中都啊，这可不是大明开国以来最浩大的工程，自洪武二年就开始了，为了这一座城，整个大明都在使力，耗费的何止是百万人力，还有没有尽的国力啊！ 为了这座城，户部五年来拨给的粮食都超过了一千万石！而大明王朝一年的税赋还不到三千万石！ 五年，仅仅是粮食就吃掉了一年税赋的三分之一！ 而这只是中都匠人与民力的粮食损耗，还没计算中都的卫所军士，还没计算各地为了支撑中都耗费的庞大的人力与财力！
为了一根木头，支出的成本在一千石粮食以上！ 为了一块石头，支出的成本在一千五百石粮食以上！ 而整个中都，需要多少木头，多少石头！ 还有那无数的砖，无数的雕梁画栋，无数的琉璃、铁料、铜料…… 五年中都营造，是吃掉大明王朝一年的赋税都不为过，甚至还不够！ 举国之力，倾力营造！ 结果自己竟要罢停掉，让中都成为彻头彻尾的笑话！ 身为帝王，如何面对下百姓，如何面对百官，如何面对那些辛辛苦苦营造中都五年之久的军民？ 朱元璋从来没感觉如此纠结过，从来都没樱 哪怕是陈友谅逼近应，是逃是战时，朱元璋也没如此纠结过。 马皇后清楚朱元璋抉择之难，重重握了握朱元璋的手，道：“你难，百姓更难。你是帝王，当以百姓为重，以百姓为重。” 朱元璋清楚这个道理，沉重地点头：“妹子，咱知道该怎么做了。” 且不浪费了多少国力与资源，就一点，凤阳真的不适合作为帝都，那里的贫瘠近乎无可救药，老似乎从来就没有眷顾过那一片土地。 一旦迁都，那里将没有百万人口的繁荣，只有百万人口的累赘与痛苦。 若以控制帝国来斟酌，开封，北平都比凤阳合适。 若以粮食供应来斟酌，金陵是不二之选。 中都没有强大的粮食供应能力，大明总不能进修唐代，一遇到粮食供应不足的时刻，皇室就带一群人跑另一个地方吃饭睡觉吧？ 中都也没有控制帝国的战略位置，它距离北面边境虽然比金陵近一些，可这个近，实在是有限。 不适合，则罢停。 这一条路，走不通的，强行推下来，最终倒霉的照样自己的子孙，损赡照样大明的国运。 翌日，早朝。 奉殿中，朱元璋在处理了一应事宜之后，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沉声道：“朕亲至中都，发现有怨气凝聚，更有匠人施用压镇邪术，致使奉殿之上，兵戈交鸣不停！如此不祥之地，怨念之所，不宜为都城，故此，罢建罢作中都役，着令刑部、大理寺彻查压镇一案！” 罢停中都！ 虽然许多官员心中已有所准备，可依旧被这个消息给震惊不已。 都察院御史大夫陈宁站出来，反对道：“陛下，中都营造已过五载，再有个两年时光，定会大成。眼下不过是一口气之事，不宜罢停！” 汪广洋看了一眼陈宁，慢悠悠走了出来：“陛下，臣觉得开国之初，当厉行节省，不宜大兴土木。如今罢停中都，还百姓归田，乃是英明之举。” 陈宁咬牙切齿。 汪广洋此时站出来话，不见得他是真的支持朱元璋的决策，他反对的只是自己！ 自从汪广洋执掌都察院以来，自己就被处处针对，只要自己支持的，汪广洋八成是反对。 他想要的，是话语权。 他想做的，是掌控整个都察院。 陈宁不宁愿，刚想话，户部尚书颜希哲站了出来，支持道：“金陵乃形胜之地，龙盘虎踞，有京师威仪，且有少江险，周围皆是鱼米之乡，可为万古基业之地。臣觉得陛下罢停中都，乃圣明之举。” 胡惟庸看向颜希哲。 户部支持罢停中都，这是谁都可以理解的事。 毕竟一个中都，这些年来一直咬着户部，成为了比北征更沉重的大山。 工部尚书李敏出班，寂然道：“罢停中都，虽有浪费之迹，却是为山河社稷考量。臣觉得，可自中都调部分匠人充实金陵，皇宫之内，还应添一些建筑，奉殿以西另有空地……” 好嘛，不愧是最大包工头，这专业弄起来，谁也干不过。 朝堂之上许多官员还没消化罢停中都的消息，人家工部已经在规划人手，扩建皇宫与金陵城了。朱元璋兴趣盎然，连连追问，末了还不忘夸赞工部用心，都是忠臣良臣。话到这份上，谁还反对？反对那就是顺臣奸臣了啊…… 罢停中都的消息在极短的时光里传遍金陵，又从金陵向外扩散而来。 中都九万匠人，其中有三万匠人转至金陵，其他六万匠人遣散返回籍贯之地，四十万百姓，也被遣散了三十万之多，十万百姓加入到金陵修城工程之郑 洪武七年四月，罢停中都，较之历史之上，早了整整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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