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大宗买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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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正臣清楚，以朱元璋的性格，妥协只是暂时。 钱荒的问题如何解决，朱元璋此时此刻或许没有定夺，但不出两年，他便会用另一招来收回朝廷对钱币的控制权： 纸币！ 当然，朱元璋对私铸铜钱的放松，并不意味着郭家人就冤逝世了。在顾正臣看来，郭家最大的罪行，并非私铸铜钱，而是掠民为奴！ 你自家找个院，找两个亲戚偷偷摸摸造点铜钱，搁在此时，兴许未必会被砍头，但若是抓百姓做奴隶，约束其动作，当牲畜一般使唤，没有半点自由，一样照样逝世。 十一月中旬，句容织造大院实现了日产一百八十匹棉布。 产量的增加，与织机的扩充，人员的熟练度，流程的磨合，钱粮的支给，多劳多得的机制有关。迥殊是多劳多得这一项，让原本该三班倒的作业方式，硬生生又调解回了两班倒。 三班倒，每一班人手只得做工四个时辰。而这关于妇人们来是极度不满意的，平凡在家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回家之后还得织作，哪一日不闲个五六个时辰？ 再了，只干四个时辰的活，剩下八个时辰怎么过？织造大院又不能随意出来，漫少的时光如何打发？ 顾正臣觉得三班倒，维护了妇饶劳动利益，但这种想法明显是后世的劳动法影响，关于普遍的大明百姓，关于挣扎在底层的人而言，他们不存在什么八八五，九九六，只要能赚钱，只要能养家糊口，多一些所得，他们愿意支出更多时光来做工，愿意支出牺牲。 和他们谈论劳动权益，他们会觉得自己是想少发钱粮，影响了他们的利益…… 两班倒的确定，不是顾正臣在剥削他们，而是他们在争取生活变好的可能。 好日子，是奋斗出来的。 他们眼中的奋斗，不是以做工时光少短来论的，而是以力倦神疲来论的。顾正臣有些心疼，他们没有其他过多的享受，没有什么权利的诉求，只想活下来，让日子变得不那么拮据、紧巴。 这件事告诉顾正臣，不是任何后世经验搬到大明都合适，哪怕是一些后世十分熟悉的机制，也未必适应大明。 照样导师有智慧，早就告诉了一句真谛：对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这一日，顾正臣正在与孙娘、伍氏核对账册，顾诚走了过来：“老爷，金陵来了一个商人，想大批采买句容棉布。” 顾正臣看向顾诚：“你是大掌柜，这点事就不需要转达了吧？” 顾诚很感谢顾正臣的疑任，让自己当大掌柜，那是真正的大掌柜，除了给出任务，最后核销账册之外，整个过程从不干涉。 只是，这一次生意不同以往。 顾诚笑着：“这次来的商人，采买棉布匹数超出了五千，已不是我等可做主之事。” 五千匹布料以下，大掌柜可决定。 三千匹布料以下，二掌柜可决定。 若超出五千匹布料，则需顾正臣亲自把关。 这些规矩在一开始就确定了下来，毕竟大宗货物的交割，往往需要更多议价，相应收益会增加，但随之而来的风险也会增加。
按照胡恒财的讲述，大明商人可不都是诚实守疑的，一诺令媛，金字招牌的商户并不是随处可见。 有些商人会坑受拐骗，着要你的货，先下定钱，然后将货物拿走，后续的钱不见了踪影，追查下来，人家连名字都是假的…… 这种事胡恒财可是亲自经历过，更不要还有团伙作案的，几拨人一轮接一轮忽悠，最后财货两空。 不能无商不奸，但必须，做买卖需要留几个心眼。 顾正臣决定见一见这个商人。 静心茶楼。 顾正臣见到了金陵来的商人，是一个富态的中年人，四十余岁，挺着个微凸的肚腩，脸上的肉有些多，挤得双眼成缝。 “草民陆行远，见过太爷。” “免礼，请坐。” 顾正臣看着面相和气的陆行远，开门见山：“听闻陆店主打算购大批棉布？” 陆行远嘿嘿一笑，搓了搓手：“在金陵听句容棉布物美价廉，不瞒太爷，这棉布买卖越向北，向西，越是值钱。陆家专做布匹买卖，若句容棉布价格合适，愿采买一批。” 顾正臣微微点头。 北面冬日严热，缺不得棉布。西面别看多荒凉之地，但那些地方山多，值钱的东西可不少，以物易物，也能换个好价钱。 顾正臣看向顾诚，顾诚安排孙二口抱来两匹棉布。 陆行远检查之后，连连赞美质量：“虽不如松江府提花印染丰富，然贵在结实耐用。陆家打算先购六千匹棉布，只是这价格方面，还请太爷给个底。” 顾正臣端起茶碗，笑道：“时价之上，一匹棉布三百文。句容织造大院出货其他商人，走的是一匹棉布二百三十文。既然你要六千匹布，可行二百二十文。” 陆行远略一寻思，摇了摇头：“太爷，松江府一匹棉布进价只是二百文。” 顾正臣品着茶水，默然不语。 陆行远见状，退了一步：“句容距离金陵更近，折二百零五文一匹如何？” 顾正臣放下茶碗，手指轻轻叩打着桌子：“陆店主，松江府多少进价，句容这里照样知晓一二。二百二十文，你若答应，这生意就可以做，你若不答应，大可来松江府采买。另外，句容的货，目前只能给你一千劈，其他需要在明年三月才可出。” 陆行远倒不急于一时，只是介意成本：“太爷，如此大笔买卖可不多见吧，何不能退让一步？二百一十文，如何？你要知道，我们运输途中，可是需要缴各类关津税，还有商税，二百二十文，我们所得极是有限……” 顾正臣微微摇头，咬住底价：“二百二十文一匹，句容可以将货物运至金陵。陆店主，百姓家日夜织造才有了这些棉布，若是订价低了，句容养不起他们。” 陆行远见顾正臣答应将货物送至金陵，又争执了一番，只是顾正臣一直不松口，便答应下来：“你是个意志坚定的知县，怪不得胡大山对你青睐有加，罢了，就如此定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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