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柳毅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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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酒临风岳阳楼水天一色间，湘妃竹上斑阑干~龙女泪珠涟托疑悔姻缘，戏台上正唱柳毅传~戏台上正唱柳毅……”
热隐初眨巴了眨巴睡朦胧的眼睛，透过狭窄的船舱，看向外间甲板上谁人正唱歌的背影。
关与君背对着他，似乎在围着炉子煮着什么东西，邈邈的白气四散开来，悄悄与不知是天河照样碧波的洞庭美景融合在一起。
他们这一路南下，他也见识到了“白银盘里一青螺”、“君山一点凝烟”，和知晓了什么才称得上是“星辰垂影”；
但是关于自小便称得上是在战火、流浪和马背上少大的热隐初来说，这种场景显得太过美好与缥缈……甚至对他来说，美好得都不似他能想象出来的人间之景。
但是若这美景都为关与君所衬，都成了他人、炉、炊烟的伴衬，热隐初才隐隐感受到一丝真实，才觉察到所谓的“洞庭美景”，是这般真实可感起来……
“你唱什么呢？”热隐初方才睡醒，声音还带了丝低沉的沙哑。
“哎呀，圣……主子，那你醒了啊？！”关与君兴奋地走到热隐初的身前，帮他扶起半个身子：“主子自上船起便身子一直不适，如今快要登岸，可是好点了？”
热隐初甩甩昏胀的脑袋：“一般吧……给我倒点水……”
关与君离开了他的视线，很快便又折了返来，她来取了一只木勺子和一只粗瓷碗，帮热隐初舀了些炉子上炖煮的东西。
粗糙还缺角的瓷碗上飘着浓稠鲜白的鱼汤，那股子鲜到极致的气味直往人的鼻腔里钻，上面略微泛起的几点油花衬得那切成细碎末子般的葱叶越发绽绿，勾的人食指大动。
方才关与君就偷偷尝了口，若非被烫到，说不定就被鲜到直接吞了舌头。
热隐初瞧着那碗边，将头转到另一边，无声地表达了他的抗拒之情。
关与君看着他不舒服的份上，循循善诱：“主子，你多多少少吃一点吧，你自坐船后一日最多只吃一顿，看着日渐消瘦了呢；
这鲫鱼汤可是我费了好大工夫才熬好的，鲜香无比，喝了绝对不会恶心的……”
热隐初的耳朵略动了动，“真的？！——”
关与君呲着八颗大牙，不住地上下点头。
“那我也不要喝，来给我倒点水来。”热隐初在船舱的黑暗之中，略略勾了勾唇角，等小关子再求一遍，自己就喝……
“……”
关与君的笑意僵在了嘴角。玛德，狗东西晕船老不好，多半是装的，打一顿就好啦！——
关与君也不和热隐初硬刚，把浓浓的一碗、碗底还满是碎鲫鱼肉的鱼汤搁在脚边，自己来拿了一个新的粗瓷碗，跪在船沿边上，当着热隐初的面，就舀起一碗湖水。
热隐初看着递到自己唇边的碗，看着碗中那碧绿的藻荇、细小到几乎透明的漂动虫卵以及还在上下起伏的尘垢，都没有意思来追究关与君的“大不敬”之罪。
他只把视线投到脚边那只装鱼汤的碗中。
关与君立马屁颠屁颠地端起鱼汤，“我就知道主子您照样会选择这鱼汤的……”
热隐初从鼻孔里冷哼一声，不置可否。
看他半天只张着嘴却不脱手，关与君这才后知后觉地拿起勺子，一点点往热隐初嘴里塞。直到她看见热隐初漆黑的眸子一点点亮了起来，宛如月降东方。
他这两天因为吐酸水而略微凹陷的面颊，因为咀嚼的动作而略微饱满充盈些许，关与君有种看着自家猫主子进食般的满足之感。
关与君强忍着撸一把热隐初的激动，心情大好地跟他说着话：
“《柳毅传》是唐代高宗年间的一本传奇，讲了一个落第书生柳毅，偶然得遇龙女。龙女便将她被丈夫和公婆虐待的事情说于他听，请求柳毅捎书疑给她的父亲洞庭君。‘洞庭’就是咱们现下所处的这个‘洞庭’啦……”
“哼……”即使是嚼着鱼肉，热隐初也丝绝不愿慢一步地透露表现不屑，他嘴里满是食物，暧昧不清地说道：
“接下来……莫不是那柳毅真的将书疑带到，然后洞庭君带着虾兵蟹将女婿大卸八块，最后将龙女许给柳毅的故事？”
关与君张大了嘴：“这您都知道？——”
“原来这种落第秀才写的话簿子，从唐朝时就开始了……”还越发没有新意。
热隐初不屑地撇撇嘴，唐朝时的落第秀才还敢肖想龙女，如今的却只敢肖想大户人家的令媛指望着癞蛤蟆吃天鹅肉了……
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主子，我都规划好啦！咱们下船之后就来岳阳楼，来吃顿洞庭银鱼；明日的话可以来看看屈子庙，买点平江香干……”
“腹中有食身上暖”的热隐初恢复了些许精气神，倒也不像个逝世狗一般的躺着了，只一味恢复成了他那般懒洋洋的模样斜侧着：
“我说湖广那么大，你为什么偏生想挑岳阳呢，原来是肚子里早就有谱了吧？！吃得、玩得可是哪哪不落，来‘暗访’，只是顺便的吧？……”
“您这话说的可有失偏颇，岳阳府不大不小，往东离湖广中枢的武昌府不远，往西离着就藩的亲王倒也近；届时咱们不管是走水路离开照样来搬救兵，时光上都来得及……”
这话说得热隐初可是不情愿答应了：“你就这么肯定咱俩一定会跟个丧家之犬似的夹着尾巴逃窜？——”
关与君摸着鼻子：还真不是我想这么假设的，人家《康熙微服私访记》里就是这么演的……
“小关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一国之王来巡视国土，即使身侧无半幅銮驾，为人臣子的也会为君王气魄所慑……”
热隐初略有意烦，倒也不是他真的想说这些只能唬唬三岁小儿的话；
只是他自比那可以七进七出的常山赵子龙，即使乱臣贼子真的想犯上作乱，他也有自疑可以带着关与君那“刘阿斗”完全脱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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