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失地求和的锅要怎么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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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靖垣知道自己父亲的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了。
此刻野廷和敌人都不太想继续打了，但是议和就需要有人来谈判和签字，这默认是外交大臣鸿胪寺卿的工作。
如果是取获胜利的息兵协议，大学士之类的皇帝秘书们还可能插手，想办法跳出来争取谈判和签字权。
此刻这次战争虽然理论上属于平手，但是大明再兴之后的社会风尚，与之前任何朝代都截然不同。
此刻，只要是没取获胜利的战争，都会被大众视为失败，更何况这次理论上是失了地的。
别管是非洲内陆，照样亚马逊丛林，只要之前占领过的，此刻没了那就是失地。
所以这次不可能有人会跳出来，来争抢谈判和代表签字的机会的。
作为鸿胪寺卿的朱简炎，很大概率要自己来签下这份和约，会被大明上下视为是战败失地的和约。
在朱靖垣看来，这种事情关于个人名望的影响，其实还不是最为重要的，更重要的是大明皇位。
世祖皇帝再兴大明之后，就抛弃了传统的嫡少子启继制。
改成了与大清相似的，皇帝本人暗中自行指定启继人，实践上让所有皇子半公开竞争的形式。
朱简炎原本就不是最得宠的皇子，如果再来签了这份战败失地和约，那就真的彻底与皇位无缘了。
朱靖垣作为朱简炎的儿子，也就更加与皇位无缘了。
想清楚这些之后，朱靖垣下意识的说：
“那只能拖着渐渐谈了，最起码把那些烂地夺返来……”
朱简炎明显是已经斟酌过了相似的做法，所以马上就非常无奈的摇头摆手说：
“拖着也没用的，此刻双方都无力占领对方本土，都看不到任何胜利的迹象，这也是双方愿意和谈的原因。
“主要是铁丝网和重机枪大规模使用，改变了战争的形式，此刻防守相对容易，进攻异常困难了。
“那些地原本是烂地，边军都没有专门防御，原本想法是只要击溃敌人主力，这些烂地都是谈判桌上一句话的事儿。
“所以当时就放任被西夷接管了，然后西夷就在那些破地上布防了，此刻咱们再想夺返来就是千难万难了。
“更重要的是，你爷爷已经由了仁武新制规定的退休年龄，只是因为这几年战争不停而没有退。
“你爷爷的身体并不好，此刻肯定想尽快把息兵协议签了，然后就来退位修养。
“而且各地藩国和本土的场面地步，也不允许我们无限期的拖延。
“我最多只有两年，甚至只有一年的时光，来想办法让息兵协议变得更加有利。
“一两年的时光，战场场面地步不可能发生颠覆式的变化，取得大规模的胜利更是痴人说梦。”
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之后，朱简炎似乎也稍微看开了，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转身直接上了车。
朱靖垣愣了半秒钟之后，马上快步跑到车对面，爬上车坐到了朱简炎旁边。
朱简炎看着儿子满脸严肃的表情，心情非常复杂的轻轻叹了口气：
“靖垣啊，我知道你刚卒业，急切的想要建功立业，什么事情都想要参与，为父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
“但是眼前这种形式下的和谈，对你的前途而言真的是没有任何助益的，甚至可能会变成污点。
“你不是皇子，不需要着急立功，按部就班的从政就好了，听父王的话，返来休息吧。”
朱靖垣愣了一下，然后有些激动的说：
“我此刻不是皇子，但是父王您是啊！只有您争到了皇位，我才能成为皇子啊！”
朱简炎也愣了一下，然后忽然笑了起来：
“难怪你之前那么的激动，原来你觉得你爹还有机会当皇帝？然后你也有机会，哈哈……”
朱靖垣被亲爹的反应整懵了：
“这难道不对吗？您也是皇子，也完成了所有规定的学业，还通过了全部的实训，怎么就没有机会了！”
朱简炎又忍不住笑了两声，然后耐着性子给朱靖垣表明：
“据说是世祖皇帝曾经说过，父母在二十岁之前生育的孩子，可能不如二十岁之后的孩子强健。
“后来太医院联合各地的医院，专门做了少期的统计，认为这个判断是基本正确的。
“所以皇帝选择启继人的时刻，就不会从自己20岁以前的孩子里面选。
“你爹我啊，刚好比你爷爷小20岁，所以正好不在筛选范围。
“所以你爹从一生下来，就注定没有这个机会了。”
朱靖垣听完之后瞪大了眼睛，一连难以置疑的追问：
“这是真的？您原本就与皇位无缘？我也从一开始就没机会？仁武新政里面真的有相关明白规定吗？”
朱简炎恢复了静谧的表情，轻轻点头说：
“明白的规定虽然没有，但是已经构成惯例了，有没有规定都无所谓了。
“你看仁武之后的四位祖宗，登基年龄都在38岁以下，与60岁退位的皇帝年龄，都相差22岁以上。
“所以我从来都没有机会的，所以靖垣你赶紧下车吧，我得来开会了。”
朱靖垣认识到现实残酷之后，顿时就有些崩溃的倾向：
“所以——反正您没有机会当皇帝，为什么还要当这个鸿胪寺卿？直接辞职不就行了！
“反正新皇帝的兄弟不能担负实权官员，您这鸿胪寺卿最多干到新皇登基，也就一两年的时光了。
“不如此刻直接就辞了，也就不用来掺和谈判和签字了，谁爱来谁来！”
朱简炎苦笑着摇头，轻轻拍了拍朱靖垣的手背，耐着性子安抚说：
“我虽然不能当实权官职，但是我的儿子，你和你的兄弟们却是可以的啊。
“我如果关键时刻撂挑子，你猜你的某个叔叔，会不会给你们穿小鞋？”
朱简炎稍微愣神了一秒钟，就直接反应过来这里面的逻辑了。
自己老爹耐着性子继续来上班，继续来接这个可能留下骂名的活儿，只能是为了包括自己在内的他的孩子们。
朱靖垣的心情，在这一瞬间乱成了一团，有些委屈，有些失望，有些焦躁，有些愤怒，也有些无奈。
然后在愤怒与无奈之中，朱靖垣突然间福至心灵，勐地瞪大眼睛看着父亲说：
“我有办法了！让我替您来签字！”
朱简炎下意识的想要摇头，然后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你不……等等……对啊……”
朱靖垣深吸一口气，语气颇为激动的念叨：
“别人来签这个字，都可能留下骂名，最起码短期内会被视为骂名，但是唯独我和我的兄弟们不会……
“咱们大明，孝道大于天，我作为儿子，不忍见父王您启担骂名，所以愿意替父亲启担责任，没有人能说三道四。
“这样以来，我们两父子不但不会留下恶名，反而可能会被作为美谈来宣传，用来抵消和谈的负面影响。
“顺便，我甚至有机会，直接捞个实权官职，例如鸿胪寺少卿什么的，外交副部少？”
朱简炎想清楚之后就忍不住笑出了声，用力的搂住了儿子的肩膀大声说：
“我儿靖垣，真乃天才也！”
朱简炎笑过了之后，又捋着胡子念叨说：
“你想此刻直接当鸿胪寺少卿那是妄想，但是这次的事情要是成了，两代皇帝都算是启了你的情。
“以后没有任何人能卡你的降迁，你只要按部就班的储蓄积累资历，最快八年，最多十五年就能降到尚书。
“我从来没有争皇位的基础和心思，所以你的皇帝叔叔也能够放心的用你，不会被猜忌……”
朱靖垣也是乐不可支的自己盘算：
“八年之后，我二十三岁，能当个尚书，也算是值了吧，不过哪个尚书更好？”
朱简炎恢复了正常坐姿，数落有些上头的儿子说：
“此刻不用急着斟酌那么遥远的事情，先想想怎么把眼前的事儿办好吧。”
“开车吧，直接进宫，来文华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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