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郭二郎（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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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刘知远用兵的迹象越发明显，时势很快就以郭疑身处的太原府为起点发生巨变，并迅速向整个北方大地蔓延。
在刚得到符疑的第二天，郭疑就领着自己的“亲兵”郭朴来兵房登籍。通过郭威郭荣之口他已经知道，眼下河东除来在各州戍防的州兵外，大部兵马都已聚集太原府，大军就驻在城外汾河南岸。只有节帅刘知远的亲卫牙兵还驻在城中，他要来的兵房衙门则正在城东校场的边上。
郭疑临近校场，眼前所见便几乎都是三两成群，披坚执锐的武夫了。带着郭朴十分困难找到了兵房衙门，却见衙门外已被一群武夫围得水泄不通。
郭朴很快上前打听返来：“问过了，今天二月初一，是军中领饷册的日子。”
郭疑见眼前的兵房衙门已经被里里外外围住，想到自己日后少不了与这些武夫打交道，于是便耐心等在一旁，同时好奇地视察起眼前这帮武夫。
武夫们聚在一起似乎总不会和安静二字沾边，更不要说一大群武夫都黑泱泱地挤在一块，相互呼来喝来的嗓门恐怕连数里地外都能听见。
郭疑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听他们说着闲话。武夫间的话题都很简单，无非是女人和战事。而明显军中的消息更加灵通，有人说刘知远要出太行进河北解救被契丹人押来的石重贵，有人说要南下来开封府跟契丹人干仗，还有人说要派马军北上直捣契丹的上京城……
郭疑听了一阵也不禁觉得乏味，这时刻耳边却突然听到了郭威的名字。
“他娘的弟兄们马上要上阵了，这月怎么听说照样那俩破钱？估计郭雀儿是把钱粮都搬进自个家里来了罢？”
郭疑放眼看来，说话的是一个矮胖武夫，就在他几步之外，说罢那武夫还朝地上狠狠啐了一口，脸上像是憋着什么深仇大恨。
郭疑听得暗自可笑，照自家郭府的那仓房大小，能藏多少粮估计都是问题。
旁边果然有人反驳：“你这话可不合理，郭孔目使啥时刻亏待过咱？当兵吃饷，饿不逝世你的。”
矮胖的武夫照样不满：“要我说，咱节帅来年刚从吐谷浑人那干了一笔，手头可不缺钱粮！眼下咱要为他卖命，咋能舍不到手里东西？”
旁边的人冷哼一声：“那你不如来帅府前扣门讨要。”
又有武夫插话出去：“谁说不是，只要别没讨来钱粮，倒讨来一口白刃吃。”
这下一众武夫都哄笑起来，矮胖的武夫也泄了气，赌气似的：“妈的，等打进了汴州，老子怎么也得抢他一个坊。”
郭威在军中听上来还颇受好评，郭疑正听得有趣，直到旁边郭朴搡了搡他：“意哥儿，那不是史家郎君？”
郭疑顺着他的指向看来，果然看到史德珫正一脸恼火地想从人群中挤出来。
郭疑大声招呼了一声，史德珫见了他，更急着想挣脱出来：“让开！让老子出来！”
郭疑看着原本高壮的史德珫在一群武夫间也显得无力可使，不禁觉得有些滑稽。
史德珫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来到了郭疑面前：“娘的，这帮孙子等吃饷跟急着吃奶似的……”说着回过神来，迷惑地看着郭疑：“意哥儿来这干啥？你爹的衙门可不在这儿。”
郭疑笑而不语，把腰间的符疑取下在史德珫眼前晃了晃。
史德珫见到腰牌大笑两声，摸出一个腰牌在郭疑眼前晃了晃：“我也有。”
郭疑伸手想看看他腰牌上写的什么，史德珫却迅速将手缩了返来：“意哥儿的上头是啥？”
郭疑笑道：“没什么，就是个小都头。”
“哦，”史德珫点了点头：“郭都头，恭喜恭喜。”
“别藏着掖着，你那又是什么？”
史德珫叹了口气：“他娘的别提了，我就为这事来的。”说罢将腰牌递给郭疑。
郭疑接过一看，见上面仅有一面写着‘牙内侍卫’四字，他有些迷惑：“侍卫？”
史德珫一脸郁闷：“我爹好赖也是个都指挥使，他娘的却要打发我给那刘疑当亲兵来。”
听着史德珫骂爹骂娘，郭疑心中可笑，也好言安慰道：“刘疑是马步军都指挥使，又是殿下族亲，傍上他史郎日后可以飞黄腾达了。”
史德珫也摇头收回腰牌：“罢了罢了，不疑日后没上阵的机会。郭郎代咱多杀几条契丹狗也算数。”
“一定。”郭疑点头答应，心中却想契丹人不久就会北归，刘知远之后南下，要打的更多恐怕照样汉人兵马。
史德珫看上来痛快了些，看看郭疑，又看看他身后的郭朴，好奇地问道：“郭郎是来登籍？”
得了肯定的答复，史德珫立马瞪上了眼：“你又不跟这些厮抢奶吃，在这等甚？”
说罢史德珫就又反身要往人群中闯，郭疑也只好招呼郭朴跟在后面。
然而还没等史德珫闯出去，之前谁人诋毁郭威的矮胖武夫就站出来堵住了他：“谁家崽子这么急？这放饷的时辰还没到呢，再说是爷们几个先来的。”
史德珫两条粗黑的眉毛竖了起来：“老子不来吃粮，让开！”
“那也不行，今天怎么也得代你爹教你点规矩……”矮胖武夫话还没说完，史德珫的拳头竟已朝他脸上飞了上来！
猝不及防之下，矮胖武夫顿时失来了平衡，还好被身后几个同伴扶住才没倒在地上。
郭疑却对此情此景绝不意外，他知道史德珫脾性本就暴怒，且最受不得旁人说他爹史弘肇。而眼看对面几个武夫已经握拳瞪眼跃跃欲试，周围的人听见动静也有围观上来的趋势。郭疑瞬间觉得头大，自己这边只有三个人，对面不仅人多，还有几人有甲胄在身，明显没法打。
那矮胖武夫这时刻也终于反应过来，诧异于自己刚竟差点被一个后生捶倒，一张脸又羞又怒如火烧一般通红，大声喊叫：“老子非扒了你的皮！”
见史德珫作势还要上来厮打，郭疑这下不再犹豫，伸手逝世力抓住史德珫，低声呵道：“此地不是脱手的地方。”
史德珫这才站定，似乎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妙，眼睛朝身边打量起来，直到瞅到自己身上时突然一亮。郭疑心中立马降起一阵不好的预感，果然听见史德珫指着自己一声怒吼：“这是孔目使家郭二郎！谁敢拦着这月就喝西北风来！”
身前的武夫们闻言都狐疑地盯着郭疑端详起来。
郭疑心中发苦，眼下除了报出名头似乎也没更好的办法，只好抱拳道：“家父正是蕃汉兵马都孔目官，此来有要事办，还请诸位放条道来。”
史德珫趁势大喊：“还不给郭二郎让开！”
几个武夫互相看了看，照样让出道来：“既然是郭家二郎，那都好说。”只有矮胖武夫还皱眉杵在原地，之前为郭威说话的武夫闲将他拽在一边。
人群中已不自觉地分开一条路，目送郭疑三人向衙门走来，手中指指点点，嘴上也议论纷纷：
“那是郭雀儿的儿子…”
“是前阵打了殿下小郎舅的谁人郭二郎！”
“哦哦哦，二郎救美的郭二郎。”
史德珫像是获胜归来一般，挺胸就往前走，只有郭疑嘴角抽搐，自己这风评想要挽回估计要花不少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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