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巡抚府赴宴（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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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开含辞在灯下细细地视察玉佩上的图案。
神鸟青鸾？
她一直觉得这是只秃毛的雄鸡，一度怀疑亲爹其实是个养鸡好手，所以才会将这个图案刻在玉受骗做传家宝。
之前她吃口饱饭都艰难，怎会将此物与宫里联系起来？
此刻想起来，开天开地之前再难都没有当掉这块玉，不然还犯了杀头的逝世罪。
听李景瑜的意思，此物不仅来自宫中之物，照样御赐之物。
那年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发生在野堂上的事，自己还有迹可循，可若这事涉及后宫，那还真的只有李景瑜能为她答疑解惑了。
坐在红木雕花圈椅上的李景瑜打了好几个喷嚏：“小皇叔，你说我这下是不是欠了她一条命啊？还害得她玉佩都碎了，我要不送点东西给她吧？你说她会喜欢什么？”
李穆白想了想这几次与开含辞的碰面，每一次不是有人要丧命，就是有人要被押入大牢。他甚至觉得，她断案时眼里都在冒光。
她多半是喜欢.......犯人吧。
李穆白清咳了两声，鬼使神差地从头上拔出来一支羊脂玉竹节簪。
“那日因我之失，害她簪子摔碎了。这簪子内含机关，在竹节处一按，就会弹出一根细细的短刃。你既要给她送礼，就把这个也添出去吧，权当是你送的就好。”
这丫头总是涉险，送这个应该是合适的吧。
两日后，李景瑜带着好几箱东西来到了知州府，沈淑怡听通传婆子学，吓了一跳，还觉得被开含辞的疯话言中了，这小汝阳王还真来提亲了。
待李景瑜阐明了来意后，沈淑怡暗暗松了一口气，将备好的开含辞的八字又塞回了袖中，喜忧各半。
好消息是不用嫁到宫门王府里日日担惊受怕，坏消息是开含辞再这样痴迷探案，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嫁出来了。
随礼品一同送来的，还有一份张巡抚的帖子，后日是他家老太君的八十大寿，府里摆了寿宴，邀请开家赏光赴宴。
沈淑怡脸色一沉。
呵，就是谁人迫不及待给她夫君打入大牢的张巡抚。这官场上的孰是孰非很难说清，一时倒也不能直接撕破脸皮。
既然他都托了小汝阳王送请帖，也不好不下这个台阶了。
令沈淑怡意外的是，第二日开含辞也吵着同来。
马车上，看着开含辞穿着淡紫散花月牙裙，少发挽起梳成流云髻，虽未戴朱钗，鬓边攒着的海棠花却映得她娇弱妩媚。
沈淑怡刚觉得她终于开了窍，却被一句话拉回了现实。
“娘，你说我今日妆扮成这样，要是偷偷给张巡抚家那小崽子揍一顿，是不是不能有人相疑是我干的。”
“你只要不开口，应该不能暴露……”
巡抚府上张灯结彩，门口堆放着宾客送来的寿礼，一进大厅便是一副巡抚亲笔所书的万寿图，今日还请了默默无闻的雁影戏班。
开含辞暗叹看来这张巡抚虽然品德不行，但是真孝顺啊。
“开含辞，你也在这呀！”李景瑜热情地打着招呼，从垂花门里走了出去，狗皮膏药一样的挨着开含辞坐下，蜀地不似京城，这里民风开放也没有那么多规矩，男女亦可混席。
宴会开始，张老太君点了几出戏，伶人乐妓咿咿呀呀唱了起来：“大不该儿大伤人把大祸闯下，在异乡飘荡荡儿难以还家……”
张巡抚闲着举杯向李景瑜敬酒，李景瑜则絮絮叨叨跟开含辞讲着戏文：“这是《探母》，雁影戏班的拿手曲目，我在京城听过，讲的绿林好汉回籍探母，母亲却命丧虎口的故事。”
开含辞一心想着来揍张巡抚家的小儿子，被搅得不耐烦了顺嘴一问：“你叔叔怎么没来？”
李景瑜脱口而出：“他昨夜遇刺了，折了一院子的护卫，抓了一个活口，今日正审着，没空儿来。” 开含辞吃了一惊：“他可有事？”
李景瑜连闲摆手：“谁能伤得了他呀，好像那刺客也不是为了取他性命，而是想偷东西。”
一个丫鬟拎着食盒走到了张巡抚的面前，朗声说道：“老爷，张姨娘亲手做了花生酪送来，说今日在佛堂祈福，无法亲自跟老太君祝寿，只能靠这个聊表孝心了。”
张巡抚皱了皱眉，巡抚夫人却招呼了丫鬟过来：“张氏也是有意了，这花生酪香甜丝滑，我给老太君和老爷盛上。”
说着她又冲席间一个梳着羊角的小男孩招了招手，“来，瑾儿，试试你娘做的花生酪。”
开含辞看着眼前的稚子。这巡抚夫人平日里夙来厉害，对那些庶子庶女最是不耐烦。今日怎会如此好心？
事出反常必有妖，开含辞看着那碗花生酪心里渐渐有了答案。
“夫人，瑾哥对花生过敏，吃不得此物。”拿着食盒的丫鬟跪倒在地，声音有些颤抖。
巡抚夫人依旧唤着瑾哥：“没事呀，尝一口不碍事，来吧。”
张巡抚如故一言不发，挖了一勺花生酪就要往嘴里送。巡抚夫人这下急了，急遽打掉了张巡抚手中的碗：“不能吃，这里面有毒。”
金丝绲边的暗花袍上沾上了汤汁，张巡抚有些动怒：“这大好的日子，你究竟要做什么？”
巡抚夫人急遽拔下头上的银簪，放进了刚才盛过花生酪的碗中，簪子顷刻间变得黑黑。
“夫人饶命，是张姨娘胁迫我做的，我一家人的卖身契都在她手上，奴婢不敢不听她的啊。”丫鬟倒豆子般交卸着，声音颤抖。
巡抚夫人跪倒在夫君的脚边：“老爷，她怎么敢……只不过让她今日在佛堂中为老太君祈福，她就要毒逝世你和老太君。这心肠也忒歹毒了，只是瑾哥年纪还小，还望老爷从轻发落张氏。”
丫鬟接着说道：“奴婢亲眼所见，张姨娘往花生酪里加了毒药。张姨娘还说，只要她活着一天，就要想尽办法杀了老爷夫人和老太君，这样这巡抚府就是她的了。”
巡抚夫人闻言痛哭：“我自问对张氏不薄，吃穿用度都不曾短过。老爷又对她宠爱有加，恨不得将心取出来给她，她究竟还有什么不满意啊。若这丫鬟说的是真的，那也只好家法处逝世张氏了。”
这丫鬟和夫人配合得行云流水，誓要置那不曾露面的张姨娘于逝世地，你方唱罢我方登场，照比台上的戏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张巡抚紧紧捏着手中的酒杯，青筋暴起，正欲开口。瑾哥突然开始啼哭：“我娘不是坏人，不要杀她。”他边哭边不停地重复这一句话。
开含辞有些看不下来了，冲张巡抚行了一礼：“张巡抚，小女有几句话想说。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巡抚冲开含辞点了点头，开含辞方才开口道：“我有几句话想问夫人。夫人盛花生酪给老爷和老太君，为何非要喊瑾哥来吃？当时夫人还未用银簪试验，如何便知这花生酪里有毒？”
巡抚夫人用帕子拭着本就不存在的眼泪：“我只是一个深宅夫人，有好吃的东西，当然记挂着孩子。我一向心疼瑾哥，所以才喊他来吃这花生酪。”
席间一位夙来跟她不和的武将夫人立刻捂着嘴偷笑了起来：“夫人这话可是在说笑，蜀州城就这么大，谁不知道谁啊？你平时都拿鼻孔看这些庶出，你若真心疼孩子，怎么连他花生过敏都不知道。”
下面的几位夫人也开始窃窃私语。
“人家都说过敏了，她还硬要人吃这花生酪，我看就是平日跋扈惯了。”
“哎哟，她不是没试就知道里面有毒吗？那这小孩吃了不久被自己亲妈害逝世了。”
“要我说，这毒还不知道是谁下的。那张氏我之前见过，模样温温顺柔的，不像是会下毒的人。”
张巡抚看着席间一片骚动，干笑两声，冲众人说道：“我夫人呀，是个戏迷。今日虽请了这雁影戏班，但仍觉得不过瘾，非要府上众人配合她，再演一出，就当是为老太君助兴了。好啦，云芝，你演得很好，再往下客人们要误会了。”
说着他将夫人扶起，温顺地将她的碎发挽到了耳后，轻声耳语了几句。接着一个眼神递给了管家。
席间一位年轻的小官十分有眼力见，立刻举杯说道：“今日是我第一次来张大人的府上，一应陈设，足见仆人家品位不俗。我再敬大人和老太君一杯。祝老太君年年岁岁身少健，负岁年年春草少。”
接着又开始了轮番的举杯敬酒。管家也趁机将巡抚夫人扶了出来。
见开含辞还怔怔地看着巡抚夫人和管家的背影，李景瑜问道：“你知道巡抚在她耳边说了什么吗？”
开含辞看着他，问道：“他说话声音那么轻，你听得见？”
李景瑜摇头：“不是用听的，是用看。之前进宫赴宴，席间总有人低声说悄悄话，我实在好奇，就学了唇语。我只要能看见他们动嘴，就知道他们说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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