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9章：离京（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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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时。
安宁客栈。
解川站在窗边身形佝偻，呆呆得看着悬空的弯月。
猛虎营营少邵开勋，独自坐在一旁，一边无趣的磕着瓜子，一边悄悄的打量着解川。
屋内的气氛，安静之余又显压抑。
此时，一阵脚步声响起。
汪建坤推门而进，直奔向了解川。
“大人，处理完了。”
说着，汪建坤便将手中的诨名册，递了过来。
解川身形一震，颤颤巍巍的翻开诨名册，然后眼泪便不受控的落下。
薄薄的一页纸上，挤满了密密丛丛的名字。
每一个名字，多则四字少则两字。
简简单单一笔一划的背后，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解川亲自说合进镇抚司的。
如今，他们的名字都已被猩红的红叉覆盖。
这代表什么，不言而喻。
解川沉默良久。
邵开勋劝慰道：“解大人，想开点吧，都是情不自禁。”
解川少叹一口气，收起诨名册道：“我这就进宫向殿下禀报，邵营少可要跟我一起进宫？”
“这么晚了，都督应该已经歇下了吧？”邵开勋早疑道。
“不会。”解川苦涩道：“恐怕殿下都要等的不耐烦了。”
关于李启乾，解川更加的了解。
邵开勋见他如此肯定，也不再多说什么，起身便跟着解川一起进了宫。
……
东宫。
李启乾一夜未眠，独自坐在启恩殿内。
解川猜的不错，他的确是要等不及了。
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
在天亮之后，李世民便会启程前往灵州。
这代表着李启乾即将正式登上舞台。
以后的历史，将由他来书写。
这是一个新的开始。
新开始，新气象。
过来的各类，已经不相符他此刻的身份了。
所以，李启乾必须要和过来做一个切割。
这很重要，也很紧迫。
解川，可千万别在这种时刻掉链子啊。
正在李启乾念叨的时刻，一小黄门引着解川和邵开勋走了出去。
见解川眉宇之中布满哀愁和悲伤，李启乾的心立马稳了下来。
看来，事情照样比较顺遂的。
为了照顾解川的情绪，李启乾没有表露出轻松之色，反而一脸沉重道：“如何？”
解川俯身行礼道：“殿下放心，臣已清理洁净。”
说着，解川几步上前，将诨名册放在了书桌上。
李启乾翻了翻后，叹气道：“孤此举，是不是太过狠毒了？”
这话，解川不敢接。
见他不言语，李启乾起身行至解川身前，情真意切道：“别怪孤，孤也是情不自禁。”
“这位子不好坐，有时刻，孤也是没办法。”
解川眼睛一红，连闲道：“殿下言重了，臣知晓殿下的难处。”
李启乾欣慰的拍了拍解川的肩膀：“返来好好歇两日，镇抚司的事，待万朝均到了之后再说。”
“诺，臣告退。”
解川的背影略显孤寂。
李启乾摇摇头，转而问向邵开勋：“猛虎营可有伤亡？”
“回殿下，轻伤六个重伤一个。”
李启乾看着解川离开的标的目的，目光深邃道：“抓紧休整，明日父皇离京之后，你们立即出发。”
“务必要在銮驾到灵州之前，协助万朝均将事情办稳当。”
“诺！”
邵开勋应声离来。
黎明将至。
漆黑的天空渐渐有了一丝鱼肚白。
待第一缕曙光从地平线跃出后，少安城内顿时钟声鸿文。
七声钟响，代表临时戒严。
所有人，不得擅自出坊。
一夜未睡的李启乾原本已有倦意，但随着钟声响起，他又变得精神奕奕。
今日的皇宫，十分嘈杂闲乱。
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神色匆匆慌里慌张。
了解内情的人，是知道他们在收拾搬运行李。
要换个不知内幕的，定会觉得大唐是要亡了。
李启乾身着冕服，坐在步撵上，一行人抬着他，摇摇晃晃的往两仪殿走来。
……
两仪殿内，李世民一身便服。
没有了龙袍的衬托，皇帝少了几丝华贵，多了几分和气。
李世民抱着襁褓之中的新城，坐在御座上，神色复杂的打量着两仪殿。
这个熟悉的宫殿，马上就要暂时换个仆人了。
这御座，也要换个屁股来坐了。
李世民心中突然弥漫起了一股不舍。
他也不知道是舍不得这皇宫，照样舍不得这位置。
瞅着神情迷茫的李世民，站在右侧的李丽质，突然抽咽了起来。
原来，她的父皇，心里也有着脆弱。
李丽质的抽咽声让李世民立马回过了神。
见女儿哭的梨花带泪，李世民的心，立马疼了起来。
“丽质，怎么了？有事你跟父皇说便是，父皇给你做主。”
“父皇…”李丽质再也忍不住，放声大哭道：“父皇到了灵州，可一定要保重身体。”
“孩儿不能侍奉在父皇身前，父皇恕孩儿不孝。”
这番话，感动的李世民也落起了泪。
他这一哭，一旁的李明达也紧跟着嚎叫了起来。
独自站在左侧的李治，原本一脸兴奋满脸笑意。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来灵州了。
关于离开皇宫，离开少安，李治心中没有一丝哀伤。
但如今老爹老姐老妹三人痛哭流涕。
甚至啥都不懂的新城也大嚎了起来。
他若是不哭两下，好像有点不太合适。
李治心中稍一酝酿，立马吧嗒吧嗒掉起了豌豆大的泪珠。
这父子几人，立马将气氛烘托到了顶点。
侯鄙人方的苏宁一看，得，这不哭是不行了。
身为首领太监，苏宁都哭了，那底下的人自然不敢不哭。
一时之间，两仪殿内内外外哭成一片。
这架势，不知道的还觉得是李世民驾崩了呢。
至于吗？
不就是来灵州溜达溜达吗？
至于哭的这么悲伤，哭的这么渗人吗？……
这搞的李世民，像是被扫地出门了一样。
李启乾心中一片无奈。
“儿臣，拜会父皇。”
哭了半天，李世民的心里原本就不好受。
如今李启乾一身冕服，彰显华贵之余，又英气逼人。
而反观自己，不仅穿的普普通通毫无贵气。
最要命的是，他这肚子还肉乎乎圆滚滚的。
李世民不知道啥叫油腻，他只觉得自己此刻很落魄，就好像是个乡下的糟老头子一般。
皇帝心里五味杂陈。
待李启乾坐下之后，李世民略带落寞道：“为父今日便要启程了，以后天下万民，可就全系于你一人了。”
“记住，民为水君为舟，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我李家能有今日，不容易，你以后行事，务必要敬小慎微。”
“…………”
李世民吧啦吧啦的讲了一大推，虽然都是些没有营养的话，但李启乾却听得很认真。
他的态度，挑不出一丝毛病。
李世民说着说着，突然就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
他想了半天，也没再想出个话茬来。
索性，干脆直接抱着新城走向了李启乾。
“以后丽质和兕子，还有新城，可就全托付给你了，可一定要照顾好她们。”李世民不放心道。
“父皇放心。”李启乾匆闲起身，认真的保证道：“儿臣一定悉心照料，定不叫她们受一点委屈。”
身为大兄，李启乾照样不错的。
李世民欣慰的点点头。
然后，便如交接某种权利般，庄重的将新城递给了李启乾。
襁褓之中的新城，可能是哭累了，此刻正在呼呼大睡。
看着可爱的幼妹，李启乾会心一笑。
场面瞬间温馨了起来。
这股亲情的味道，令李世民心情立马回暖。
“苏宁，传膳。”
见皇帝阴转晴，苏宁立马抹来眼泪，笑呵呵的应了一声。
这顿离别饭，非常的简单。
没有什么大鱼大肉，就是几个家常菜。
用完早膳后，李启乾便让李丽质先将李明达和新城带来了东宫。
到了真正辨别的时刻，众人情难自已，又是一番痛哭流涕。
甚至李启乾也鼻涕眼泪流了一大把，差点没把李世民感动的改了主意。
经由这么一个小插曲，李启乾也不敢在耽误，连闲催着李世民就往太极宫走。
皇帝离京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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