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川岛（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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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谕回到家时，王伯立刻上来说：“师长教师，此前商部徐大人派人过来找您，说郊外的厂区已经安置稳当，公司的手续也办妥，就等您来起个名字，再画押。”徐世昌处事果然有用率，在晚清如此朝局下简直不可思议。
李谕随即骑上自己的三河马赶往商部。商部由于是新设立的部门，府衙比较简单，房舍不多。
李谕刚进门就撞上了徐世昌。
“徐大人！”李谕给他问了好。徐世昌说：“你来得还挺快，正好贝子爷今天也在，来屋里拿文件。”徐世昌说
“正好”，是因为载振并不经常在这上班，动不动就熘走，大部分事情其实都是交给手下的徐世昌、伍廷芳、唐文治这些人办。
载振不过就是挂了个一把手的虚名。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晚清朝堂就是如此，爱新觉罗们只是名义上照样带领着局势，实践权力早就被架空了。
关键也诞生不出什么有本事的人了，努尔哈赤、皇太极、多尔衮如果复生，怕是能再气逝世。
——毕竟就算是活人，躺着也比站着舒服太多。由于认识时光不短，载振对李谕态度照样相当好的，对他说道：“帝师，许久不见！徐左丞提到你要开办公司，简直太好了！他提上来的文件我只是看到你的名字，就立刻启诺盖了商部大印。”李谕心里当然知道他是不愿意做事才贪图方便，但嘴上照样感谢道：“多开贝子爷。”载振摆摆手：“咱俩谁跟谁！你别说开一个公司，就算开一百个我也给你盖章！”李谕哭笑不得，这哪是一个商部尚书该说的话，纯搞人情局嘛。
徐世昌做事就靠谱许多，他把文书递给李谕：“各项手续都已经没问题，只是上面还需要你签个公司名字。”载振突然又说：“不如就叫帝师公司，多霸气！”李谕一头黑线，只好说：“太招摇。”载振接着说：“那就叫大清院士公司。”李谕：“……”不行，得赶紧起个名字，载振太想取名字了。
李谕脑筋一转。说：“就叫领驭吧。”他在美国的公司名字很简单，就是LY，
“领驭”正好首字母也是LY。徐世昌赶紧说：“好名字，师长教师签下吧。”李谕写好公司名字，又签上自己的名，一式四份，按照如今传统，还需要按个手印。
只是此刻又没有指纹识别技能，不知道指纹的用意何在。徐世昌给了他两份：“还需师长教师亲自来一趟工巡局，给他们备好桉，就万事俱备。”工巡局是晚清管理京师街道工程与治安的机构，如果将来想在京城有店面，工巡局也管，权力照样不小的。
李谕要是在京城搞实行室、学堂等，有工巡局的许可也方便许多。载振说：“工巡局是肃亲王治下，有我的章，他肯定也是看都不看都会放行。”徐世昌对李谕说：“贝子爷说的没错，但您本人照样要亲自过来露个脸。”他们打点得倒是很到位。
李谕抱拳道：“有劳了！”肃亲王善耆执掌工巡局时期，最大的功勋应该就是修缮了王府井大街以及东安市场，让北京城有了最早的商业中心。
总体上肃亲王算是晚清王爷里相对好一点的。李谕曾经在茶馆见过肃亲王，后来来日本参加劝业博览会时，也与肃亲王的儿子宪章同行过。
如今李谕已经名满欧美，即使是在科学方面，肃亲王等人并不懂，也无妨碍他们赞誉李谕。
来到工巡局，肃亲王甚至亲自走出厅堂迎接，
“帝师！”李谕拱手道：“肃亲王。我来此是有文件需要工巡局的盖章。”
“哎！”肃亲王笑道，
“公事前放一边，十分困难到了我这，本王再怎么也应该尽尽地主之谊，快屋里坐。”李谕进门就看到了川岛芳子的养父川岛浪速。
肃亲王为他介绍：“这位是来自日本的浪人川岛浪速师长教师，如今是京师警务厅丞。”川岛浪速在八国联军侵华时期，担负过故宫监督，就是靠着这个职务，让他有机会结识了晚清的宗室贵胃——庆亲王奕匡和肃亲王善耆，并且在京城成了各方都十分倚重的红人儿。
川岛浪速先向奕匡建议，参考日本的警察厅，也在京城创办警察制度，奕匡遂同意，并且任命他为北京警务学堂的监督，相当于警校校少。
后来肃亲王把他借调过来，又当了新成立的京师警务厅老迈。川岛浪速为此提了不少建议，比如进行警察分类，行政警察、交通警察、卫生警察、水务警察、风速警察、国际警察等。
甚至还很早就提到了要防范警队内的廉洁问题。可谓相当全面了。不过千万不要觉得帝国列强们是为了咱们好。
日本人当心思早算计好了，如果他们可以掌握京师警察，那么将来刺探情报简直不要太方便。
国际关系嘛，根本没有没有缘无故的好。川岛浪速道：“李谕师长教师，鄙人可是久仰师长教师大名。”他对李谕的了解其实要比肃亲王、庆亲王还有载振都要深得多，根本用不着介绍。
“川岛师长教师。”李谕也用不着肃亲王介绍。川岛浪速说：“师长教师的确仪表非凡，拥有如此高智慧，实在是少我东亚人的志气。”川岛当然受到过
“兴亚会”的影响，心中有所谓共荣圈的理念。兴亚会的成员有许多日本名人，比如三菱会少岩崎弥之助、三井财阀总经理中上川彦次郎，日本皇族也有加入者，海军将军、陆军将军同样许多。
后来并入了东亚同文会，也就是东亚同文书院前身。从其来历能看出东亚同文书院的恐惧靠山。
李谕澹澹道：“智慧是属于全人类共通的特质，任何地方的任何人都有可能有优秀的智慧与先进的知识。”
“不！”川岛浪速说，
“有些地方就是愚笨受昧，改变不了，又或者没有开智。现今天下，最聪慧者仍当属白人，不过我们日本人想必用不了多久就能够超过白人，成为远东的代表。”这家伙口气还真不小。
李谕看了一眼肃亲王，然后说：“川岛师长教师的意思是，将来日本国要代表甚至管辖远东地区？”李谕已经点得很直白了，但肃亲王并没有听出话中意思。
川岛浪速心中一惊，连闲说：“非也，但作为急先锋未尝不可。”李谕心中鄙夷一笑，未置可否。
川岛浪速想不到李谕眼光如此狠毒，也想快点转移话题，于是拿出桌上的一份报纸说：“这两天师长教师在报纸上对德国人的批评可谓举世哗然。我特地将文章电传回日本国内，据悉我们国内许多学者对师长教师也赞不绝口。敢于和西洋人正面冲突，师长教师的确令我刮目相看。”李谕随口说：“不过据理力争而已。”川岛浪速指着报纸说：“但德璀琳师长教师似乎并禁绝备善罢甘休，他又写了一篇文章，虽然我不太懂，但大体看得出是针对师长教师此前发表的热力学第二定律相关的内容。”报纸是《京津泰晤士报》，文章是用英文写出。
李谕翻看报纸，感觉这个德璀琳真是班门弄斧，但这次搬来的斧子的确有点大，报上写道：“李谕师长教师最初曾以热力学第二定律熵增定律的扩展名动天下，但热力学第二定律鼻祖克劳修斯曾经提出过，按照熵增定律，世界将会走向一片逝世寂，也就是所谓的热寂。
“而另一位伟大的思想家恩格斯却明白反对此结论，因为按照热寂说，作为冷却的起点的最初灼热状态将无法表明，甚至无法理解。因此，就必须设想有上帝存在。牛顿的第一推动就变成了第一灼热。他还认为，这会是历史的又一次重演，克劳修斯就这样像牛顿一样从形而上学滑向了唯心主义。
“而李谕师长教师本人，如故坚持熵增理论，岂不也是走向唯心主义，又怎么能够扬起科学的大旗？”恩格斯的确明白反对过热寂说，并且写疑给马克思亲笔议论过。
以上这些人，包括德璀琳此前文章提到的黑格尔，都是德国人。德璀琳虽然并不研讨科学，但是看来对德国在科学以及思想上的成就照样比较了解的，毕竟也是显摆以及吹嘘的资本。
川岛浪速对李谕说：“我想是个难题。”李谕笑道：“不至于，德璀琳师长教师明显照样想用自己半瓶子醋的科学水平要和我议论一下。如果不是看他发表在报纸上，我甚至懒得回复。”
“这么说，帝师一眼就看出了错误所在？”肃亲王问道。李谕说：“是的，而且他都称不上破绽百出，简直驴唇不对马嘴。”肃亲王说：“不愧是帝师！此刻全国关于科学之仰仗，全在你一人身上。帝师何不尽快回复，无数百姓还等着您打败德国人。”好嘛，原来这么多看戏的。
但是的确可以提振一下公民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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