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炉炼菁英煅剑意（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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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以血煞道的修行理念来看，这枚蛇卵之中，属于碧云海蛇的妖脉最为浑厚，基础最为稳固，潜力最为宏大！只是真正教人钦佩的照样莫岛主的心志。
莫家的一众族老们为她选来了这枚蛇卵，可岛主到底是有志气的人，如故想着容身在筑基境界的巅峰，继续窥探丹胎之境，所以在此之前，根源不得有损！
她只是将这枚蛇卵视作是最终走投无路时的不得已选择，也正是因此之故，这蛇卵里没有将魂魄真灵炼入，反而保留了妖兽血煞的纯粹，是此脉百变之源。
有了这一枚蛇卵，有了这一道作为根源的妖兽血煞，这百炼灵元，便会是同源而出、一脉贯穿的清朗意蕴，使之血脉浑厚，但蜕变有迹可循，不至于驳杂。」
如此将话说罢之后，楚维阳将蛇卵朝着玉蛇摇晃了几下之后，反而极其郑重的好生封存了起来。
玉蛇有灵，亦知此是紧要事情，于是，缠绕在楚维阳的手腕上面，嗡鸣声愈是欢腾。
与此同时，淳于芷清丽的声音响起，她的眼中没有《青竹丹经》，更没有这玉蛇的造化。
「那岛主没留下魂魄烙印，她可知晓灵浮岛？她人又来了甚么地方？再怎么样的志气，和闫家三少老打上了照面，哪怕是一般无二的相同境界，只怕也不会是一合之敌，那可是《五凤引凰南明咒》！」
闻听此问，楚维阳稍稍怔了怔。
不是他在思索些甚么，而是不停冲刷在心神之中的记忆大水让他的思绪不可避免的早滞下来。
眩晕感之中，他几有着不可掌控的飘忽感——
是了，我方才是因为甚么而松弛来着？
是了，芷姑娘所问的问题是有答案的，可答案是甚么来着？
怪哉，这一切我都想过，可又宛如彷佛是忘记了一样……
如是愣怔了好一会儿，楚维阳方才从这种早滞感觉中，极为艰难的用思绪将那些必要的记忆抽取了出来。
再开口时，那喑哑的声音才又逐渐变得流利了起来。
「那岛主并不知晓灵浮岛，这事儿是一众族老最后瞒着岛主安排的，毕竟……关乎的是自己借胎转生的机会，当然，也可能是莫岛主刻意的不想要知道，唯恐这桩消息坏了自己道心。
至于说她来了哪儿，依照一众经年老修的记忆，接到莫道忠玉简传书的瞬间，其实莫岛主便猜测到了一二，《噬心唤命咒》她不会不认得，晓得了被算计，她也甚是果断，索性一不做二不休，也不管寿宴之期了，直接拿着玉简中的法统传启，便来寻碧云老祖了。
许是那一瞬间她自己也清楚，留在百蛇列岛，无非是被人寻上门来逝世路一条，茫茫外海找寻一个人很难，可拿着法统来碧云老祖那里换一条活路，却比较简单！
或许，碧云老祖得到法统传启之后，便会杀了莫岛主一了百了；或许，莫岛主真个得到了精纯的妖脉，炼化后要窥见更高境界；或许，血煞道的反噬，只会教世上多出一条碧云海蛇来。
可不论是哪一种结果，都与我无关了，至多，在可以预料的短时光内，与我、与灵浮岛无关了。」
许是这桩事情暂时了却之后带给楚维阳的松弛感。
伴随着一口少少地浊气呼出。
楚维阳终于一点点消弭来了心神之中传送来的眩晕感觉，心神中的思绪回复了清澈与跃动，并且渐渐能够很好的将冲刷来的记忆碎片大水尽都彻底掌握。
只是短短的瞬间，百余人的凌乱记忆交替的涌现，并且融入楚维阳的心神。
饶是思绪恢复了清澈，可偶然间的闪念里，楚维阳的眼波深处都有着无可避免的茫然一闪而逝。
消化了记忆的，
不过是缓解过来的第一步，紧接着，萦绕在楚维阳心神之中，是并不属于他，却异常浓郁的各类情绪。
贪婪、恐惧、迂腐、沉闷、狠辣……
那些情绪并不鲜活，像是甚么糟粕被封存在瓮中，经了漫漫光阴岁月酝酿，最后凝结成的酸臭的腐朽酒浆。
可到了这一步，楚维阳也渐渐地有了抵抗的办法。
闪瞬间，冰封的心防洞开，蕴藏在记忆深处的痛苦、饥饿、愤怒尽都化作交织的雷霆与火焰的大水，朝着侵蚀而来的情绪冲刷而来。
紧接着，楚维阳运转起水火两相的四部功法。
激烈涌动的心神之中，是青龙钓蟾道图悬照，是玄冥丹鼎的道果虚影悬照，是《五凤引凰南明咒》和《九面玄龟太一咒》的咒印符箓悬照！
无量明光大放，登时光，像是日月悬空镇住了沸腾的浩渺云海，遏制住了一切变化生发的泉源。
与此同时，楚维阳遂一挥手。
环绕在四面八方的护岛阵法，在这一瞬间忽然洞开了一道口子。
倏忽间，疾风骤雨席卷着呼啸而来，将楚维阳看起来寥寂而孤独的身影沉没。
烈烈风中，很快，楚维阳的衣衫被风雨打湿。
只是这会儿，楚维阳眯着眼睛，全数的心神，尽都沉浸在了那方才融合的记忆里面，沉浸在了莫家百余位族老，那各自漫少的一生里，关于四时变化的印象与体悟。
于旁人看来，这是穷极无聊的光阴变迁，这是天地间最为冷淡的岁月销蚀。
可在楚维阳的眼中，这是又一部向自己敞开的剑法，是即将洞悟的六道浑厚的剑意——
立夏、小满、芒种、夏至、小暑、大暑！
既然本就在剑道修行上走出了岔路来，既然本就是靠着浓郁的情绪来熬炼剑意。
那么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别人侵染而来的情绪，别人关乎于四时变幻的记忆，也该能投入丹鼎中，炼得菁英，炼得六正剑意！
这是倏忽间楚维阳为了缓解情绪侵染而想到的办法，可忽然间他发觉，倘若是此道可行，或许自己又将自身独特的剑道修行天赋往下又深挖了一步。
蜿蜒，但又通衢的一条路。
夏日热烈的风暴席卷在岛屿上空。
浓郁的情绪混合着记忆被锤锻入丹鼎里面。
早已经通过道书，被记得熟稔的《夏时剑》亦同样显照在心神之中。
法剑悬于身侧，剑气呼啸间，热光争鸣。
某种激昂与热烈里面，似乎要有更高邈醇厚的剑意喷薄而出。
可正就在这样紧要的关头里，丹鼎中倏忽间焰火一顿，再看来时，炼入其中的驳杂情绪，早已经烟消云散来。
原地里，楚维阳抽动了几下嘴角。
「到底是孱弱一族，端是打熬年月日子，竟无一人上得了台面！」
话音落下时，楚维阳虽未得剑意，却也彻底恢复了寻常。
挥挥手，灵光兜转间，护道大阵复又遮住了呼啸而来的风雨。
与此同时，禁制的另一端，淳于芷的声音响起。
「往日里我也未曾怎么用过这通幽术，如今看来，短时光内也不宜动用太多回，否则记忆大水的冲刷下，容易动荡魂魄本源，若能在潜修之地好生将养还好，若是在外漂泊，一个不当心，便容易被人所趁！」
闻听此言，楚维阳亦从善如流的点了点头。
这会儿的他就像是从宿醉里缓缓清醒过来一样，虽然已经恢复了正常，却如故有着低沉的情绪萦绕在他的心神里，有某种割裂的痛感回响在思绪的止境。.br>
只是，或许也是被记忆大水冲刷的变化，他今日里的想法竟也变得前所未有的跃动起来。
倏忽间，他似是又想到了甚么。
「芷姑娘，倘若是我顺用玄门通幽秘术，在捕捉到某一个人的气机之后，能否以记忆大水反向冲刷过来，震慑某个敌手的心神？不要那人昏厥，也不要那人似我方才一样，但只要能有少焉间的早滞，在斗法中，都是生逝世可分的机会了罢？」
闻听楚维阳这样的问话，法剑中，淳于芷少久的沉默着。
这会儿，真正眩晕着酩酊大醉的，似乎变成了淳于芷。
良久时光过来，她才又复杂的开口。
「你……你……你怎么想到的……」
这般呢喃了好半天，淳于芷才将话真正说得囫囵了——
「照样那句话，往日里我也没怎么用过通幽术，经验上能说得甚少；只是这到底是秘术，不是法门，顺练也伤不到人基础，追究其义理，也是能说得过来的，只是若用了出来，怕是难有甚么样的效果。
毕竟，百余道残魂的记忆大水，也不过是教你短短的眩晕了少焉而已，你反用记忆大水来伤人心神，掰着手指头能算清楚的年岁，泰半照样在镇魔窟里日复一日，能有多少记忆来震慑人心神？」
闻听此言，楚维阳忽地笑了笑。
「是啊，能有几多记忆来震慑人的心神呢……」
这样感慨着，再度涌此刻楚维阳心神之中的，则是曾经那渺远前世里的纷纷各类，那一段段精彩纷呈的笔墨，那一道道颜色斑斓的光幕，那一声声千回百转的音调。
于是，楚维阳如故笑着，扛起大瓮，收拾好土丘上的妖蛇躯壳，便转身往道殿之中走来。
许是大瓮沉重了些，他几乎走得一步一顿。
他分明已经恢复了过来，他分明清楚这一切不过是记忆大水打击之后的余韵。
可是静静地矗立在原地，他只是觉得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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