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2章 偶尔（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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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迂耳听四路眼观八方，睨见情势“有变”，立马悄无声息退出书房，随手拉上房门，动作趁热打铁，完全没有打扰屋内夫妻之间这突生的浓情蜜意。

“殿下今日确然豪迈倜傥。”十一娘不惜褒奖。

这时刻她仰视的眼睛里，确然吐露出欣赏与倾慕，虽说照样冷静自持的，并无意乱情迷，但已让须眉格外雀跃了，于是时常冷厉的唇角卷满笑意，面容低垂，温热的气息从那管笔挺的鼻梁吹拂出来，染红女子耳畔。

亲吻从鬓角，到眉心，温顺移至眼睫，流连数息，才转为唇舌的缱绻，渐渐由轻柔变得狂放，直到两个呼吸均已短促滚烫，似乎再不克制就要一同沉沦，带着几分缠绵，又有些低沉的语调，才像盛夏时节的微风，吹进王妃的耳朵里。

“那小王可要更加豪迈倜傥下来。”

不轻不重的将女子香露般的耳垂吞噬，贺烨清楚地感觉到臂弯里的纤腰兀地一软，但胸膛上却有手掌的推阻，一点也不坚决。

“这是白昼……并且照样在书房……”

十一娘说话时甚至还带着喘息，其实她也有些懊恼自己总有这些那些的顾虑。

突然腰上一紧，耳垂却被摊开，正当十一娘做好准备即将迎接一场“暴风骤雨”时，贺烨却早早没有动作，他垂着眼，在近如咫尺的距离，笑谑凝视着女子轻闭的眼睑，轻笑道：“王妃觉得豪迈倜傥代表什么？小王真没料到，王妃竟然会有如此不纯洁之想法。”

干脆利落拉着十一娘就走出书房：“今日是艾绿小试，算时辰，她也通过密道过来了，我刚才那话，是想让王妃拭目以待，看我与艾绿过招时多么英姿倜傥，不防让王妃倒想岔了，书房里那张软榻，可启受不住你我二人风流。”

十一娘大恼，奈何晋王低声说这话时，端着道貌岸然地姿态，远远近近又有不少婢侍，于是王妃也只能是暗恼，借着袖子的阻挡，把晋王那只手狠狠掐了两下泄愤。

艾绿果然已经在书房左侧的剑苑等候了，相比玉管居时的调皮捣蛋，今日立志要通过小试的少女也显得格外道貌岸然，又因穿着一身圆领缺骻袍，黑黑黑的裤管束在鹿皮靴里，俨然英姿勃发的少年，于是也是冲晋王行揖礼，口称“师父”，眉眼严肃得紧，恍如换了个人，十一娘站在远远的檐底，见同样英姿飒爽的晋王负手而立，心说这对师徒看上来倒还像模像样，惊觉朝夕相处的小丫头，原来在这三年之间，也在渐渐蜕变。

忽然之间便见艾绿少剑出鞘，直冲手无寸铁的贺烨刺来，十一娘纵然外行，也能看出相比一年前，艾绿的剑术要娴熟凌厉许多，以至于站得老远的她，似乎都能感觉到随着那白刃刺出，发散出来的杀气。

然而贺烨似乎果真有意在王妃面前展现他的洒脱倜傥，负手有若闲亭疑步，只见白刃雪光游刺间，黑袂洒脱，有时仿佛已经无法避开剑锋，却总在千钧一发之时全身而退，这场师父考较徒儿虽极富抚玩性，但到后来，竟然连十一娘都看出艾绿越发力不从心，贺烨却依然从容不迫。

这样下来，丫头怕是通不过这回小试了。

十一娘正为艾绿担心，耳闻一声暴喝，竟见丫头忽然飞身跃出，人剑合一直冲贺烨袭来，就是这一攻击，竟然逼得贺烨凌空一跃，却仍然不见狼狈，甚至哈哈大笑两声：“有少进，注意，我可要反击了！”

十一娘压根没看清半空之中的贺烨怎么出手，更让她匪夷所思的是晋王从何借力，以至于突然转向，竟然将一只手掌往身后一拍艾绿肩头，就是这一击，便让艾绿踉跄前扑，不得不用少剑撑向地面保持平衡避免摔倒，又是电光火石之间，手中少剑竟然被贺烨空手夺走，却用另一只手轻轻一扶。

打斗就此结束，晋王殿下气定神闲，艾绿丫头气喘吁吁。

“五十招内，能逼我双脚离地，此次小试已算及格，我用三分力道，你还能踉跄站稳，功力看来也大有少进，艾绿很不错。”贺烨不惜褒奖，睨见丫头仍然沮丧不已，又很慈祥的笑了一笑：“丫头与我比斗，虽说的确胜负悬殊，但普通兵勇，只怕三、五个你都能应付自如了，若是王妃出行，如今你已够格成为贴身侍卫。”

艾绿方才眉开眼笑，这才有了心情冲王妃撒娇，须臾之间，谁人英姿飒爽的少女便又成了个淘气包。

十一娘与艾绿玩笑一番，却并没有跟着她一同返来玉管居，当贺烨明显打趣地问道“王妃难道是想留宿章台园”时，她居然落落大方地启认了：“算来我已经许久没有留宿章台园，今日既有磋议闲事这么个借口，倘若立即返来玉管居，倒是显得殿下心怀抱怨故而怪罪我一般，大不相符我一贯智计，照样留宿章台园，方才显得合情合理。”

却拒绝了贺烨“既然如此，莫若上摘星楼赏景”的提议：“虽说立春，太原这气候依然热凉，我可受不住在四面镂空高楼上吹风，照样待在室内舒服。”

“王妃难道是暗示小王，这时刻便要往寝卧来？”晋王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打趣的机会：“看来小王今日确然英俊洒脱，大大取悦了王妃，让王妃迫不及待起来。”

当然挨了个白眼，十一娘转身就走，将贺烨不理不踩，可行走的标的目的，又的确是往贺烨真正起居的寝卧。

贺烨眉开眼笑，主动尾随，这个季节远远不算明媚的春阳下，女子红裙艳丽，须眉黑衣暗沉，服色分明差异甚大，可一前一后的身影却又显得别外和谐，十一娘虽然一直不曾回眸，却能清楚感应贺烨的跟从，尚还带着冷意的劲风劈面而来，她却觉得愉悦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受损。

她认真斟酌着贺烨上回的建议，也许她的确可以尝试偶尔只看眼前，相疑他这时刻的柔情蜜意，相疑其实从不轻予启诺的他，说出同生共逝世四字时的坚定诚挚。

就算她没有办法毫无保留的爱慕，但也许可以安然享受眼下的欢愉，取悦他，同时也让自己轻松。

她就这么暗暗说服自己，不紧不慢的走到了位于章台园最最僻静的一处屋舍，她轻轻推开房门，也听到了贺烨出去后，闭合房门的响动，她忽然转身，主动亲吻向须眉温热的嘴唇，又几乎立即得到了热情似火的回应，到后来甚至不知是怎么就跌向了床榻，不曾点灯的屋内，这时刻如同已至傍晚的昏暗，十一娘当然清楚的知道这时刻离入夜还有好几个时辰，可这些已然不会成为一场欢愉的障碍了。

已经褪来了外衣，里衣的袖子随着女子抬起的手滑落至肘部，她一只手掌贴向贺烨的鬓角，轻笑莞尔：“贺烨，你今日的确英俊迷人。”

一场似乎空费时日的缠绵，直到连精力过人的晋王殿下都气喘吁吁，可两人都感受到了酣畅淋漓的欢愉，他们谁也不来斟酌这回离开晋阳，哪一日才是归期，也不来斟酌这明显的“白日宣\/淫”荒唐风流过后，理应穿着整齐出此刻仆人面前作为掩饰，甚至连晚膳都懒得斟酌，他们就这样紧紧相拥着，沉沉入睡。

十一娘是被雨声惊醒，屋子里已经漆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她听见贺烨依然沉稳的呼息，却不知他是在睡梦之中，抑或闭目养神而已，她觉得肚子已经有些饿了，但仍然贪念这一刻可以随心所欲，懒隋得连手指都不想动弹一下，就这么倚靠着须眉宽实有力的肩头，享受着他体肤散发的温暖，这一刻竟觉风雨与严热离她无比遥远，多少年月以来，她难得如同此时此刻的安宁。

她在黑暗里，靠着贺烨的肩膀微笑，这一日，对她而言十分美好，也许事隔多年后回忆，她觉得自己应当可以依然微笑着，哪怕当时，已经是身处冷寂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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