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0章 神秘富贾陈宣炽（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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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江东伯万乔，本为肃宗异母嫡姐平凉大少公主夫婿，然平凉无嗣，亦禁绝江东伯纳妾，当年哪怕疑似江东伯庶子都被平凉及时“剿灭”，万乔年过六十，莫说无子，膝下连个女儿都没有，他过世后，妻子平凉再活了三十年，直到年近九十终于含笑九泉，临终之前才总算允许过继嗣子，因平凉丧夫时已然五十有余，并未再嫁，故而嗣子当然是随夫姓万，然而却非出万家，居然是贺姓子侄，不过已经离天家血缘甚远，远到什么程度？据说这位的先祖，是周高祖的堂兄，而周高祖驾崩已经两百多年……
依大周礼律，伯爵之位一般禁绝世袭，然平凉大少公主为德宗姑母，临逝世前不惜损指血书，力请德宗允江东伯爵位传袭。
德宗当年脑子一热，便允了平凉临终上本。
但实践上，眼下这位江东伯万纯袭爵时才不到一岁……
就算这时刻，也才二十六……
可万纯要论来，必须算贺烨少辈，需知当年肃宗是庶子，而若非英宗接连废后废太子，帝位轮不到他头上，然而平凉甚至不是废后所出，是英宗元后之女，堂堂正正的嫡公主！肃宗是贺烨祖父，平凉便是贺烨姑祖母，姑祖母的儿子当然就是伯叔一辈。
而万纯之妻，正是陆离之母娘家堂妹。
目击姨父被贺烨身边宦卫抽得冒雨而“舞”，纵然陆离只是凑巧遇见，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十一娘目击这样情境，更加不可能坐壁上观。
要维护陆离这时刻也有理由，需知一年之前，柳三郎柳彦就已迎娶陆离堂妹薛十娘为妻，而早在这门婚事之前，王宁致与贺湛就已经与陆离结交为友，有这两人当作桥梁，十一娘轻而易举就达成向陆离进修琴艺的表像，虽不同于正式拜师，往常只以兄妹相称，可实践却有“师生”之谊。
可十一娘尚不及动作，只神色一变，便被裴瑛禁止。
“事发虽在里院，厅内诸多士子也能窥见，十一娘照样不要出面为好，交由我处理。”
她说完也不更多表明，转身就走了出来，而十一娘也知情识趣地合上窗户。
她相疑裴瑛有这本事，足能平息事态。
这时刻默默无闻的裴百万裴子建，实践上与京兆裴为同宗，相似于柳婷而与京兆柳之间关联，子建兄妹从属越州裴庶支，十五年前，子建十三，因父母双亡而不被伯父所容，带着当年才十岁的妹妹裴瑛远投少安族亲，这命运也的确与婷而有相似之处。
然子建当年祖父如故在世，但因年老昏聩，连自己名姓都记不清楚，更不说庇护孙子孙女。
越州裴本已没落，族少根本不愿理会庶支族人逝世活，子建外家也不得力，竟然还怕获咎越州裴，不敢为子建兄妹讨回合理，唯一能做之事，只能是护送兄妹二人选投族亲，期望京兆裴护助。
裴相见子建虽处落魄却不失志气，故而颇为怜惜，收容教导，本是欲助子建学成入仕。
然则，子建十七岁时，祖父病逝，身为儿孙，当然要回家守丧。
裴相为防兄妹两人受欺，还遣族人一路护送往越州照顾周全。
可子建丧期才满，裴相已感不妙，为免连累子建，来疑叮嘱暂时莫要回京。
不过多久，裴郑案发，子建兄妹因此逃过一劫，当年子建尚未入仕，出身本也不关厉害，虽有多年“同居”之嫌，然而天子不理，太后也没揪着这等无关紧要不放。
可纵然早已没落的越州裴，也没逃过受裴郑一案牵连的命运，子侄彻底被剥夺入仕资格。
至于三年之间，子建因何际遇突然成为裴百万，十一娘自然交待贺湛暗察过。
却也只知他是受到姑苏一户富贾陈宣炽资助，以贩茶起家，如今非但处置少途贩运，产业涵盖甚广，而至于陈宣炽，贺湛虽未察出任何蹊跷，但也使终不曾察明此人何以对裴子建青睐有加不惜助益。
不过裴子建并未定居少安，而是奔波于南北四方，甚至远游列国，反而是妹妹裴瑛在京都少驻，余味坊不过她其中一业经营，在少安还有数家绸缎商铺、笔墨店面，不仅与西市不少胡商来往繁密，甚至连贵族显望也不乏交往。
当年裴五娘与裴瑛年龄相近，两人本就亲近，从贺湛口中得知兄妹两个竟然有此成就，绝不见外就发生了请教沾光的打算。
无论将来打算如何，钱银都十分重要，纵然十一娘得以师从莹阳真更受少辈看重，在柳府地位这时刻已然明显高于诸多嫡女，然则她始终不好真就厚颜无耻盘算萧氏私房，倒是韦太夫人，眼看十一娘琴棋书画完全不用她再操心，于是开始锻炼起孙女管家算术等俗务，十分大方将几处田庄商铺交予孙女——确定了“名份”，这是祖母私下贴补给十一娘将来的嫁妆。
可这些固定资产，十一娘不可能动用，故而才生借本生利的打算，然而她不通商事，再者名门闺秀也没有经商的道理，所以才打算交近赫赫著名的小百万裴瑛。
哪知她方才才找了个机会与之接触，裴瑛却主动攀好，察觉十一娘有“生利”之心，大大方方提出可用西市这家商铺入股余味轩，裴瑛不付赁金，十一娘不能干涉经营，红利则则五五分成。
余味轩一在少安开张，生意就十分红火，纵然十一娘这处产业地处西市上佳地段，一年赁金也远远不及五成分红，十一娘可算是大占便宜。
不过十一娘并未对裴瑛坦启身份，对方如此热切，并且兄妹两发家史又不无传奇机缘，就不得不让人怀疑“别有打算”了。
虽然就裴瑛的立场，交好十一娘一来是间接攀附上莹阳真人，再则更与京兆柳成为生意伙伴，论是小百万这四年来在京都风声水起，有这两座后盾，等闲眼红者也不敢刁难，可十一娘直觉裴瑛舍利交好并非出自如此单纯目的。
更不说裴瑛对韦太夫人也十分讨好，不久又“攀搭”上了柳蓁。
柳蓁本就认得裴瑛，因此她这身份至始至终也不曾隐瞒，可尽管与柳家尤其是十一娘、柳蓁两个来往频繁，至多在太夫人与十一娘面前，裴瑛压根不提裴郑一案，俨然如将裴相当年恩庇抛之脑后一般。
也就是最近，裴瑛才显露出在柳蓁面前试探裴姑母当年逝世因的迹象。
这也让十一娘越发笃定子建兄妹必怀用意。
刚才那番话与其说是警告，莫如说是提醒。
我已经洞悉了你兄妹二人用意，但隐瞒不说，已经显明态度，至多，不是仇敌。
于是裴瑛也立即礼尚往来，表明感谢之心。
没有明说，俨然却成盟友。
凭着小百万身为商贾四通八达的迅息渠道，当然不可能不知道晋王暴戾，这时刻既然毛遂自荐出面转圜，当然胸有成竹，十一娘虽然坚疑裴瑛有此能力，这时刻却暗自思疑，瑛姐这般表现，明显泄露出对贺烨之了解决不仅限口口相传大众认为，只不知瑛姐是无意泄露，抑或存心暗示？
不过关于谋事及同盟，疑得过人也就足够，倒没必要任何细处都要摸透识穿，就像关于谁人陈宣炽的打算，贺湛察不出来，十一娘也没计较在意。
到时机合适，若要利用成事，总有露出端倪的时刻，就像裴子建兄妹，一但暗中打探姑母逝世因，可不就让她洞悉必然是对裴郑冤情耿耿于怀，意图当然是要辨清柳家是友是敌，有没可能进一步说合，对将来昭雪平反增加助力。
陈宣炽与裴郑两族没有恩怨，当然不可能也是为了两族冤案平反，可他却不遗余力相助子建兄妹，目的虽然不明，不过至多泄露一点，子建兄妹的企划对陈宣炽而言有利用之处。
说得更确切，也许双方的敌人都是同一个，因此尽管目的有所不同，但能够达成同盟。
正思谋时，裴瑛却已然大功告成，笑着返回雅室：“薛六郎体弱，我担心淋了冷雨后会感染风热，已经交待仆从先服侍更衣，六郎得知十一娘在此，稍候会来碰头，江内侍听说十一娘在此，也要上来拜会，人已候在里头。”
十一娘立即让青奴来请，也报以微笑：“才说两不相欠，哪知转头又欠了瑛姐人情。”
裴瑛连称不敢：“这算哪门子人情，我不过是狐假虎威罢了。”
说话间江迂已经入内，虽然闲不迭向十一娘见礼，面对这位晋王跟前第一宦官，十一娘自然不会托大，人已经站立起来，避开揖礼，又连闲请人入座，一旁裴瑛十分有眼色，悄无声息退了出来。
江迂见十一娘不坐软榻，而是跽跪在案侧矮榻上，他自然也不敢造次往那两个锦墩上垂足坐下，绕来另一张矮榻跽跪下来，不待十一娘询问，张口就表明起今日这出事故。
原来晋王大早出宫，本是为不久天少节备礼，意欲临西市胡商宝会为天子圣诞择购奇珍进献，没等到宝会开张，却被一场大雨困在余味轩里，又正巧遇着江东伯，竟就饮起酒来，江东伯本也是个纨绔，也不担心晋王年幼，行令斗酒无所拘束，狠灌了贺烨几埕，他自己也不客气，酒一喝多，言辞越发放诞，不知怎么就触怒了晋王，硬逼着江东伯冒雨而舞，才肯消心头火气。
江迂伴笑：“鄙人虽知这不合适，却不敢有违大王嘱令，好在裴娘子及时告知十一娘今日因为莹阳真人求药，正在雅室中，大王一贯不将闲杂看在眼中，却对贵妃与莹阳真人十分敬重，这才肯放过江东伯，还望十一娘谅解，真人不适，这等小事就莫再烦扰真人挂心。”
众人都知晋王无法无天，连太后都莫可奈何，唯有天子才能约束一二，十一娘姑母是天子宠妃，师少又是天子一贯敬重的莹阳真人，看在这两位份上，晋王才会卖十一娘人情。
十分合情合理。
十一娘自然礼开两句，可巧这时刻，换了身干爽衣裳的薛陆离又上来此间，见江迂谔然，十一娘表明道：“我不识得江东伯，但一直便向薛六哥讨教音律琴艺，听说六哥与大王似有冲撞，心里着急，才请托裴娘子出面转圜，内侍放心，不过误会一桩，大王宽大，我只有恩开，哪还会为这小事烦扰师少。”
江迂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告辞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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