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榆林保卫战（三二）（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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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闯营中的大小将领在李自成的大帐中聚集，因为众人都听到了那巨炮的声音，牛金星也不隐瞒，直接就对众人说了榆林新有大炮的情况，闯营众将听了并无怯意，不止是不能在李自成面前露怯，更因为他们兵马众多，连战连胜，各营最近又养精蓄锐，因此关于火炮之事并不是太在意，只有马士耀等比较稳重之将露出一丝忧心。 随后，各营将领一一站起，介绍了各营的准备情况，经由这八天的修整，各营的士气都得到了相当的恢复，攻城用具更已经打造完好，众将纷纷请战，王良智站起时，说了一万军士操演的情况，见他说的温吞，闯营众将中，有人不屑的撇嘴，认为即使是填沟这样的小事，他也未必能做好。 李自成却颇为器重，微笑点头：“王将军快请坐了，明日凌晨还要倚仗你部。” “开闯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王良智再一次表明决心。 待王良智坐下，刘芳亮站起身，重申了明日的攻城打算。明日，他带着马世耀连同大部分的主力，主攻南门，张能攻西门，马重僖攻东门，王永强部在北门虚张声势，觉得佯攻，各部必须于凌晨时分用饭，天一亮，即展开攻击，作为填沟的部队，王良智更是要夜半动作，摸到壕沟之前。 注：李过只带了威武将军罗虎，一共八千兵马来攻取神木和府谷，他营中的两个果毅将军张能和马重僖，以及大部分的主力都还留在榆林城下。 “军议之后，各部即刻回营休息，明日五更造饭，天亮攻城，各部严格控制烟火，保持安静，非有命令，不得擅自走动！”刘芳亮大声。 “清楚。” 至于榆林军新铸的火炮，刘芳亮也有应对，那就是松散阵型，多用防护，又命令炮营李双喜，想办法集中火炮，仗着数量的优势，轰掉榆林军的新炮。 李双喜答应了，但一时却想不出办法。 “补之方才有军报送来，说进展顺利，若没有意外，今晚就可以拿下神木县！” 最后，牛金星又站起补充，鼓舞众人的士气。 李过，字补之。 闯营众将听了都振奋。 军议结束，众将退来，刘芳亮又和李自成单独磋议了一会，李自成并不掩饰自己对尤振武的担心和警惕，说道： “有明，榆林守将颇有些小狡猾，带兵之外，居然还会造铳和铸炮，关于他，我义军万万不能有小视之心，明日凌晨的打算虽然好，但也要提防有变。” “末将清楚。” 顾不上休息，刘方亮带着顾君恩和马世耀巡查全营，关于那些新近打造完成的攻城用具，他更是认真巡视，打着火把，一个一个检查，其中，在罩了护板，覆了铁皮的铁裹车，以及如森林小房子一般，上面同样覆了铁皮，和手炸雷攻击的挖城车面前，他停留了良久----即使明日攻城在即，他依然在想着，这两个攻城器械是否还有改善的空间？ 因为他隐隐觉得，榆林城高池深，将士用命，要拿下榆林，最后怕还要靠“放迸法”，而这两件攻城器械，是挖城的必备。 “好器物啊，不枉我们多等了几天。”顾君恩赞美。 随后，刘芳亮又来往王良智部，巡查其准备情况，又和他反复磋议，就动作中可能出现的意外，进行预演。 “那些兵，用的还随手吗？”最后，刘方亮忽然问道。 王良智眉角一跳，像是有些心虚，但表面却镇定无比的回道：“大帅调来的兵，都是好兵，人人服从，极为随手，和他们比，末将原来的那些兵倒有些不成器了。末将汗颜。” “王将军客气了，你麾下的兵虽然不是百战精英，但也足可一战。”刘方亮微笑夸赞。 王良智闲躬身抱拳，以示谦逊。 刘方亮看着他，忽然又道：“未虑胜，先虑败，百战百胜也，王将军，如果出了意外，凌晨的突袭被榆林军提前发现，王将军你要如何处置？” 听到此顾君恩微微一惊。 王良智愣了一下，随后“慨然”答复道：“请大帅放心，就算被发现，末将也绝不后退一步，一定率部向前，填平壕沟。” 刘方亮盯着他：“哪怕榆林军已经在城头预备好了万千火铳和弓箭，等着你往上冲？” 王良智咬牙：“是！哪怕他们等着，末将也绝不后退，除非有大帅你的命令。” 刘方亮寂然：“凌晨填沟，你是主将，是进是退，我绝不左右你，一句话，我不看过程，我只要结果。” “清楚了，末将必誓逝世向前，填平壕沟。”王良智咬牙切齿一般的说。 “哎~”刘方亮笑着打断他：“我十万大军，区区孤城，不要说什么逝世不逝世的？只要你尽力，我一定向闯王表明你的功劳。” “开大帅。末将必不让你失望。” “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两人谈话间，顾君恩默默不语，他知道，刘方亮这是把王良智架在火上了，王良智不用命也不行了，同时也真是把这一万人舍出来了。 只是，万一有什么意外，王良智能压住吗？ 确定没有疏漏之后，刘芳亮离开王良智部，和顾君恩并马而回，其间他问道：“师长教师觉得如何？” 顾君恩拱手：“大帅言语激励，王良智必然用命，我义军攻城器械完好，准备稳当，各营士气高昂，此正是胜利之师的气象，明日必胜！” 刘芳亮知道顾君恩在大战之前，不愿挫伤他的心志，故有此表态，于是也不再问，只看向榆林城头的军火，祈祝道：“不能再拖了，必须速战速决，如果上苍保佑，明日能一举拿下榆林城，我刘芳亮定斋戒一月，诚心向佛！” 顾君恩道：“大帅有此心，神佛定会护我义军胜利！” 默然了半晌，终照样忍不住问：“大帅，你真相疑王良智所说吗？” 刘芳亮目光看远方：“不相疑又如何，除了他，此时又有谁还能做他的活？他既然说了，如果做不到，我自有处置他的办法。”顾君恩叹口气，目光看向榆林城头军火的标的目的，说道：“可尤振武狡猾……”欲言又止。
“刚才闯王也是这么说的，有什么话，师长教师但说无妨。”刘芳亮问。 顾君恩默了一下，沉吟道：“那我就多言了。明日攻城能否顺利，关键在王良智部能够顺利填沟，我担心的是，尤振武有可能会识破咱们的打算……” 刘芳亮并不是太意外，因为这也是他所担心的，一万人不是一个小数字，暗夜潜行，极有可能会被榆林军提前发觉，又或者，尤振武才干双全，在这之前，识破他们的计谋，也是有可能的，但此时箭在弦上，已经没有什么可斟酌的了，即使明日凌晨王良智的动作被榆林军提前发觉，他们总攻的打算，也不会改变，于是说道：“尤振武虽然有些小计谋，但毕竟年轻，却也不用把他想的太厉害了，咱们对自己的谋划，照样要有疑心。” 顾君恩拱手：“或许是我多虑了，只是我观尤振武此人，年轻虽轻，但所做的事情，却都非同一般，才干更是出众，所以不免有些忧愁。胡乱说话，大帅勿怪。”仟仟尛哾 刘芳亮摇头：“我怎么会怪？我征战多年，像尤振武这样的少年总兵，照样第一次见，不但才干双全，而且行事果决，在五家桥接了孙传庭，杀王定，在绥德米脂，又劫了数万百姓，焦土政策，这份胆气和见识，老实说，我还真佩服他几分呢，不过话又说返来了，他再有才干，也不过是一人一城之力，就如当日的曹文诏孔九洲，我闯营奉天建议，百万大兵，岂是他们能挡住的？退一步讲，就算他识破咱们的计谋又如何，不过是多费一些时光和人命，榆林城前的壕沟，终是挡不住我闯营的。” 顾君恩听的点头，但同时却也微微心惊，因为他已经看出，刘芳亮不惜人命的决心----哪怕就是用尸体堆，也要把壕沟填平！ 同一时光。 城中。 尤振武没有在铸炮，更没有造手炸雷，而是正站在南城城头，静静望着城外闯军大营中的点点火光。翟来病李启芳张禄等人站在他身边。 “都稳当了。”张禄来报。 尤振武道；“告诉老石，一定当心。” “是。” 一根绳索从城头黑暗处抛了下来， 接着，五个詹帽箭衣，携弓箭腰刀，穿着如闯军的人影抓着绳索悄悄缒下了城。 却是老石石善刚和四个精锐夜不收。 其中一人的手腕上还缠了点亮的火绳。 原来，闯军的异常，让尤振武警惕，为了确定心中的忧愁，他决定，今夜派老石他们五人下城，想办法接近闯军大营，查看闯军今夜的动态，以确定心中的猜想，如果能抓到一两个舌头，探到闯军军情，那就更好了。 老石五人下了城，很快就消散在黑暗中。 …… 闯军大营。 万籁俱寂，灯火稀疏，大多数闯军已经进入了梦乡，只有营门处的火把熊熊，映出映照着营门前的两排拒马，两边高高搭起的谯楼上，各有一名戴詹帽、裹着棉甲的持矛兵士在守卫，营中，几队巡逻的军士举着火把，往来走动，此时是亥时，已经是深夜，侧耳静听，闯营中鼾声一片，连呼啸的北风，都压不住那此起彼伏的规律声。 黑暗中，老石五人弓着身子，摸索前进，很快就摸到了闯营前一百五十步，见闯营如此安静，一如少总镇所料，他小声叮嘱，令另四人留在原地策应，他则又向前摸索了五十步。 一百步的距离，几乎已经是闯军的眼皮子底下，老石可谓是艺高人胆大。 不过无法再继续向前了，再向前，就有可能会被闯军营中的火把照到，继而被发现。 老石伏在地上，借着火把的光亮，认真看闯营中的情况，随后他摸到一块石头，向营门前投来。 “啪！” 石头落地的声音，惊动了谯楼上两个守卫的军士。 “谁？什么人？” 两人告急起来，极目向营门前的黑暗处看，其中一人还摘了火把，举在手中，身子探出角落，奋力想要看清黑暗中的情况。 老石已经摸索着后退，同时，又投出了一块小石头。 “啪！” 这一下，两个守卫确定黑暗中有人了，于是急遽大叫，报给营门值守的百总。但百总却不敢轻易敲响报警的铜锣，为了确定营前黑暗中是有人，照样路过的动物？他派出五十弓箭手，向营前一百步、刚才声音来源处放箭，“嗖嗖嗖嗖~~”一连放了五十支箭，终于，听见黑暗中传来一声痛叫，像是有人中箭了，百总即下令打开营门，又拉开一排拒马，派出一队士卒出营搜索。 三十个闯兵，举着十几支火把，手持武器，从营中奔了出来。 火把光亮中，隐约看见四五个人影正往榆林标的目的逃窜。 “追！”带队的队官大声呼喊，带人急急追赶。 忽然，急急逃离的五个榆林兵停住了脚步，凑在了一起，像是磋议，但又像是做其他，其中一人的手中，隐隐有火绳的亮星，随后当追兵赶到后，他们一人一颗，将手中扑灭的手炸雷投掷了出来。 “轰轰轰~~” 火光乍现，硝烟冲天，已经逼近的三十个闯营追兵被炸的人仰马翻。 五个榆林兵不再跑，反而转身杀了过来，闯营追兵已经被炸的魂飞魄散，面对精锐的榆林夜不收，根本不能挡，只是呼喊逃散，五个榆林夜不收也不恋战，活捉了一个闯兵之后，即急急返回。 “追，给我追！” 带队的队官没有被炸逝世，亦逃过了五个榆林夜不收的猛杀，他伏在地上大喊大叫，命令手下军士向前，但自己却不肯起身，哪怕只追一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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